股熟悉体味涌入她鼻孔,像那天在电车厢里。她腕上泛起几条红痕,张脸却比手腕更红,热热烫烫,仿佛被太阳晒个下午,但明明已是黄昏,她也明明站立在昃臣铜像巨大黑影里,可是这刻,影子似乎不是在她脚下,而是粗,bao地捅进她心、她脑、她身体。阿冰心神恍惚地呆着,没想到痛不痛,就只是不知所措。
高明雷见她不语,直温言问道:“痛吗?不痛吧?没事吧?”见她没反应,干脆执起她手腕察看,这只可以握着打狗棒在汕头街头巷尾把男人打得抱头鼠遁手,此时是虚弱无力地任由摆布。阿冰错觉昃臣铜像已经崩坍,纷纷乱石朝她身上倒塌下来,把她沉沉地压住,她唯能做是努力呼吸,吸气,呼气,再吸气,胸口上下起伏。
凝望着阿冰,高明雷心里有数。天地良心,眼前幕绝非在他计划之内,他没有计划,只是自从处处领受到阿冰热切,便也倒过来特别对她好,否则便是太不解风情。他懂得“朋友妻,不可欺”,但自问没有去欺,只不过没有拒绝,切顺其自然,不发生事情总不会发生,而万发生,那,发生再说吧,兵来将挡,男女事情就是江湖事情,他态度向来致。这时候把阿冰手腕摊搁在自己手掌上,他明白是种冒险,但等于抢寨子,来到寨门前面,不能不敲门,不然面子何存,也太对不起自己,至于什时候攻打进去,用什方式攻打,还得谨慎掌握分寸。
他试探地问:“要不,找个安静地方,替你敷点药?”
阿冰没说不,也没说好,高明雷弯腰捡起放在铜像旁两个纸袋,兀自往上环海旁走去,他知道那边有间客栈,管房是刚来香港上海人,不可能认得他们。他缓步走在前头,不时侧脸确认阿冰有否跟在后头,高兴地,每次瞄看,都没有失望。
天色在他们脚步里暗淡下来,往前走,天色暗些,再走,再暗些,海旁马路有几盏微弱街灯,海面附近货船和渔船上也挂着和闪着灯,但不知道是什理由,高明雷错觉眼前仍是片漆黑,仿佛自己仍是昔时袍哥,在月黑风高夜里,埋伏在草丛间忐忑守候过路羊牯。想着,走着,海上远处突然传来不大不小几道响声,先是声轰然,再有几声“咔嘞——咔嘞”,然后是几个女人凶狠咒骂,骂都是叽里咕噜疍家语,他听不懂半句内容,但怒气已在声调里刻画得清二楚。高明雷侧身眺望海面,隐约见到团杂乱船影,估计是发生碰撞意外。
这时候勃勃达达地驶来艘电船,船头架起明亮射灯,光线把切照得赤裸裸,果然是两条渔艇在黑暗海面迎头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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