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好像是真空,好像有人把空气抽光,头顶之上,空空荡荡,只有干燥灰尘。可是无声无息然而马力强大气泵还在抽天空空气,不停地抽着,抽着。柳德米拉觉得不仅已经没有天空,而且没有信念,没有希望,在巨大没有空气天地间只剩下灰灰冻土块垒成个小小土丘。
切活着,母亲,娜佳,维克托眼睛,战报,切都不再存在。
活着,成死。世界上只有托里亚活着。可是,周围多静呀。他是不是知道她来……
柳德米拉跪下来,为不惊扰儿子,轻轻地把写着儿子姓名胶合板扶正。她记得,过去她送他上学时候,给他理衣领,他总要生气。
“瞧,来,你也许在想,怎妈妈还不来……”
敲敲棺材板,指甲因为干活儿磨得像海边石子样光溜。“只不过那些眼泪咱们看不到……瞧,司务长个人来。”
他们又抽起烟来,这次三个人都抽。司务长走到他们跟前,和善地说:
“同志们,咱们都抽烟,谁又替咱们干活儿呢?”
他们声不响吐出三个烟团儿,接着,刚才打火那个士兵说:
“你也抽口吧,听,咱们卡车又来。从马达声能听出来。”
她说起话来,声音小小,怕栏杆外面有人听见。
公路上奔驰着汽车,黑糊糊、花岗岩般卷地风雪在旋转,茫茫片,在柏油路面上又绕圈儿,又打旋儿……背着口袋人、
三十三
柳德米拉走到个坟包前面,念念写在胶合板上儿子姓名和军衔。她清楚地感觉到,在头巾下面她头发动起来,不知是谁冰冷手指头在拨弄她头发。
左边,右边,直到栏杆边,全是灰灰坟包,没有青草,没有鲜花,只有插在坟土里根根木杆。木杆顶上钉着胶合板,上面写着个人姓名。胶合板有许多,密密麻麻,全都是个样子,很像田野里长得很茂盛庄稼。
她现在终于找到托里亚。有多少次,她拼命猜想,他在哪儿,在干什,想什,他是倚着战壕土壁打瞌睡,还是在路上走,是不是只手端着茶缸、另只手拿着糖块喝茶,是不是冒着枪林弹雨在田野上奔跑……她很希望跟他在起,他需要有妈妈—她可以给他斟茶,对他说:“再吃块面包吧。”她给他脱鞋,给他洗磨出泡脚,给他脖子上围围巾……每次他走,她都无法找到他。现在她终于找到托里亚,可是他已经不需要她。
稍远处可以看到g,m前些坟墓,坟前还有大理石十字架。那些十字架就像是群谁也不要、跟谁也没有关系老头子—有些歪倒在旁,有些软弱无力地靠在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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