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老头子带着自夸口气说,“如果你那时候也参加集体化,也会完蛋,城里人嘛,说完蛋就完蛋。为什活下来啦?懂得野生草木。你以为说是橡子、椴树叶、荨麻、滨藜吧?这些东西大家下子就吃光。可是知道五十六种能吃野草。所以活下来。春天刚刚来到,还看不到片叶子,就在地里挖草根吃。伙计,什都认识,每样根、皮、花儿都认识,每棵草都认识。牛、羊、马全死,可是没有死,比牛、羊、马更会吃草。”
“你是莫斯科人吗?”赫里斯佳大娘慢慢地重问遍。“还不知道你是莫斯科人呢。”
“唉,集体农庄呀,集体农庄!”
谢苗诺夫说:
“集体农庄有什!谁都知道,咱们到处都有集体农庄。”
赫里斯佳大娘说:
“你住嘴。你可知道,外地人怎样成群成群上们这儿来吗?九三〇年,整个乌克兰都在瞎折腾。天天吃荨麻,吃黄土……把粮食全部弄走,粒不剩。男人饿死,又是受什样罪呀!浑身浮肿,话也不能说,路也走不动。”
说,万尼亚和格里沙是在空军服役,苏联空军轰炸德国城市。
那姑娘在另外处写着:“雨下得很厉害,就像巴赫马奇那样。”这也是指飞机轰炸,因为在战争初期,巴赫马奇车站常常受到很强烈轰炸。
这天晚上,有个高高瘦老头子来到赫里斯佳大娘家。他把谢苗诺夫打量遍,便用地道俄语说:
“好汉,你从哪儿来?”
“是俘虏。”谢苗诺夫回答说。
谢苗诺夫听赫里斯佳大娘说她也和他样挨过饿,十分吃惊。他总觉得,饥饿和瘟疫和这个善良人家大娘是无缘。
“也许,你们家是富农吧?”他问道。
“哪儿是什富农呀!所有人都遭殃呀,比战争时期还糟。”
“你是乡下人吗?”老头子问。
“不是,”谢苗诺夫回答说,“是在莫斯科出生和长大,父亲也是在莫斯科出生和长大。”
老头子说:
“们都是俘虏。”
他在沙皇时代当过炮兵,炮兵些号令他还记得很清楚,并且当着谢苗诺夫面表演起来。他发号令用俄语,用嗄哑声音,可是报告结果声音却很响亮,像个年轻人样,并且还带有乌克兰口音,看样子,他是在模仿几十年前长官声音和他自己声音。
后来他骂起德国佬。
他对谢苗诺夫说,起初人们指望德国人解散集体农庄,可是结果德国人想到,集体农庄对他们也是好事情。他们也搞起五户小组、十户小组,和原来生产小组、生产小队样。赫里斯佳大娘用长长、伤心语调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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