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本正经,所以达林斯基下子没有明白他是在进行口头创作。几天之后,达林斯基便听到十来个这种题材故事。口头创作是很丰富。
现在他脑子日日夜夜思索着许多问题:吃饭、洗衣服、换衣服、药粉,用瓶子装开水把虱子烫死,把虱子冻死,把虱子烧死。他连女人也不想,他想起他在劳改营里听刑事犯人说俗语:“有劲儿活,就没劲儿想老婆。”
五十九
整整天达林斯基都是在炮兵营阵地上度过。天中,没听到声炮响,没有架飞机在空中出现。营长是个年轻哈萨克人。他用纯正俄语说:
“想,明年可以在这儿种瓜。您来吃瓜好啦。”
起同样事。这儿早晨静悄悄,雾蒙蒙。听不见枪炮声,也没有飞机隆隆声,大概正因为这样,在两位军官手指甲下面阵亡虱子咯吧声特别清脆。大尉瞥达林斯基眼,说:
“嗬,好家伙,像狗熊!不,应该说,像母猪!”
达林斯基面在衬衣领子上搜索着,说:
“难道不发药粉吗?”
“发是发,”大尉说,“可是有什用?需要洗澡,可是喝水都不够。食堂里为节省水,锅碗几乎都不洗。哪儿有水洗澡?”
这位营长觉得在这儿并不坏,他天到晚露着白牙说笑,用弯弯短腿在很深沙子里轻快地来来回回走着,亲热地看着站在油毡小屋旁边上套骆驼。
可是达林斯基看到年轻哈萨克人快活劲儿,很生气。他希望孤独,所以到傍晚时候,他朝第连阵地走去,虽然下午他已经去过。
月亮升上来,老大老大,黑色多于红色。月亮在黑色而透明天空里慢慢往上爬升,因为使劲,它脸涨得越来越红。在带怒气月光中,夜晚沙漠、长筒子大炮、反坦克枪和火箭炮显得十分特别,十分惊慌,十分小心。大路上有队骆驼拉大车,车上装是弹药箱和干草。切无法连接东西似乎连接起来:牵引拖拉机,载有部队报纸印刷设备汽车,无线电台细细天线,长长骆驼脖子,还有骆驼从容不迫
“有没有灭虱汽锅?”
“算吧。只是把衣服熏熏,熏得虱子红阵子。唉,们驻扎在奔萨做后备队时候,那日子才快活呢!都没有上过食堂。女房东给做吃,而且不是老太婆,是水灵灵娘们儿。每星期洗两次澡,天天有啤酒喝。”
“怎办呀?”达林斯基问道。“这儿离奔萨还远。”
大尉本正经地看看他,用信任口气说:
“中校同志,有个好办法。用鼻烟!把砖碾碎,和鼻烟掺和在起。撒到衬衣上。虱子就要打喷嚏,难受得团团转,撞到砖上把头撞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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