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限制宇宙无限性的界限是有的,那就是生命。这界限不在爱因斯坦的曲率范围,而是在生命的对立性和死的物质中。我觉得,可以给生命下定义为自由。生命就是自由。生命的基本原则就是自由。自由与受奴役,生命与死的物体—界限就在这里。再就是,我以为,自由一旦出现了,就开始了自己的演化。演化分两种途径进行着。人比起原生动物有更多的自由。生物世界的整个演化过程就是从自由的最小限度到最高限度
他把茶杯朝自己跟前移了移,用茶匙在小碟子边上敲着自己绝望心情的进行曲,心不在焉地说:“哦,柠檬呀。”他觉得用同样的语调把这话说了两遍,感到不好意思起来。
他们沉默了一阵子。契贝任说:
“我想和您谈谈一些想法。”
“我很愿意听。”维克托心不在焉地说。
“其实,不过是空想……您知道,关于宇宙无限的概念,现在已经成了人人知道的道理。总星系总有一天会成为某一个俭省的人就着喝茶的糖块,而电子或中子则会成为人类可以纵横驰骋的世界。这已经是小学生都知道的了。”
我决不改变我的观点,决不后退。我从来不放弃自己的信仰。”
契贝任说:
“我知道,您离开实验室会有什么样的心情,您的数学和物理学的关系眼看着就要在实验室里显现出来。这是很痛苦的,不过我为您感到高兴,正直的心不会磨灭。”
“只要不把我磨灭掉就行啦。”维克托说。
伊凡诺芙娜送进茶来,把桌上的书推开,腾出地方。
维克托点了点头,在心里说:“的确是空想。今天老头子有点儿不正常。”同时他想象着明天会议上希沙科夫的样子。“不,不,我不去。要是去,就要检讨,或者争论政治问题,那就等于z.sha……”他轻轻打了一个呵欠,想道:“这是心力衰竭。人打呵欠都是因为心脏有毛病。”
契贝任说:
“能够限制无限性的,恐怕只有上帝……因为在宇宙界限之外,必须承认有神的力量。不是这样吗?”
“是这样,是这样。”维克托说。又在心里说:“德米特里·佩特罗维奇呀,我可是没有心思谈哲学,人家要抓我坐牢了。必然的事嘛!再说,我在喀山又和那个马季亚罗夫说直话说了不少。也许也就是暗探,也许是逼着他来套别人的话。我一切都很糟糕。”
他看着契贝任,契贝任注视着他那似乎很用心的目光,继续说:
“哦,是柠檬呀。”维克托说。
“您是贵客嘛。”伊凡诺芙娜说。
“我啥也算不上。”维克托说。
“喔,喔,”契贝任说,“干吗要这样?”
“真的,明天就要对我开刀了。我感觉到了。到后天我会怎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