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醒过来,仔细听起来,听清楚:
“皮沃瓦罗夫给往军医院里来信说,不久前才给中校军衔,马上又把提为上校。集团军司令亲自提名。要知道,也是他把提为师长。还有列宁勋章。这切都是因为那次战斗,那次被埋住,和在车间里各营失去联系,还像鹦鹉样唱歌儿。有种感觉,就好像是骗子。觉得真不自在,这种情形你都想象不到。”
后来他们显然发觉老大娘不打鼾,于是说话声音又小。
老大娘是独身人,她老头子在战前就死,独生女儿在斯维尔德洛夫斯克工作,不和她住在起。在战争期间老大娘这儿没有住过什人,她不明白,为什昨天来名军人,她心里就这样七上八下。
她不喜欢女房客。她觉得女房客是个没有头脑、不能独立生活女人。女房客每天起身很晚,她小女孩穿得很破烂,弄到什就吃什。她大部分时间沉默不语,坐在桌边,朝窗外望着。可是有时候她来兴头儿,就干起活儿来,原来她什事都会做:又会缝衣服,又能擦地板,还做得手好菜汤,虽然是城里人,却还会挤牛奶。显然,她是心里有些不自在。她小女孩也有点儿任性。非常喜欢和小甲虫、蟋蟀、蟑螂玩儿,而且不像别孩子,她还傻里傻气地吻小甲虫,说故事给小甲虫听,然后把小甲虫放掉,自己就哭起来,又呼喊,又叫唤小甲虫名字。秋天老大娘从树林里给她带回只小刺猬,小女孩就时刻不离地跟着小刺猬跑,小刺猬上哪儿,她上哪儿。小刺猬发出哼哼声,她就快活得发疯。小刺猬要是跑到五斗橱底下,她就挨着五斗橱坐在地板上等着,并且对妈妈说:“轻点儿,小刺猬睡觉啦。”等到小刺猬跑回树林里,她有两天都不想吃饭。
声音为什那样小,怎,有什好听事儿吗?”
老大娘有好几次听出完整句子,后来声音小得又听不清。
那名军人说:
“从军医院里来,就连块水果糖也没办法带来。不用说在前方。”
“呀,”女房客说,“也只能拿素油炒土豆招待你。”
老大娘总觉得,她女房客会上吊,所以她很担心:拿小姑娘怎办呀?她已经这大年纪,可不愿意添麻烦。
“用不着照应什人。”她说。她确实提心吊胆,想到哪天早晨她
后来他们说话声音就很小,点也听不清,后来好像女房客哭。
老大娘听到她说:
“这是爱情把你保住。”
“哼,这坏小子!”老大娘在心里把军人骂句。
老大娘迷迷糊糊睡几分钟,显然是打起鼾来,所以说话声音大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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