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人。”司机说,朝斯特拉姆眨巴下眼睛。
斯特拉姆又朝窗外望望。
“秩序,秩序。”司机说,“您瞧吧,德国人在斯大林
他跟在妻子后面走着,突然记起夏天莫斯科之行,记起漂亮尼娜,记起她与他同饮葡萄酒,那空酒瓶现在还在厨房泄水盆边放着哪。
他记起诺维科夫上校捎来母亲来信,记起读信后那个夜晚,记起自己突然去车里雅宾斯克。记起他就是在这里吻尼娜,她发卡从头发上掉下来,他们没能找到它。他感到不安,发卡会不会在地板上被发现,也许尼娜还在这里忘画眉笔、口红和香粉盒。
但这时司机喘着粗气进来,他放下箱子,打量下房间,问道:“套单元都是您住吗?”
“是。”斯特拉姆脸带愧色回答道。
“们六口人住八平米。”司机说,“大家都去上班时,老祖母睡觉,而晚上她就在凳子上坐着。”
下面斯特拉姆叫道:“啊哈,已经到家啰!”
“在过道上歇会儿,你已经气喘吁吁。”维克托。帕夫洛维奇说。
“天哪!”柳德米拉。尼古拉耶夫娜说,“楼道都成什。明天得上房管所去趟,非得让瓦西里。伊万诺维奇组织大扫除。”瞧,他们又站在自己家门口:丈夫和妻子。
“也许,你想亲自打开房门?”
“不,不,干吗,你开吧,你是家之主。”
斯特拉姆走到窗前,娜佳站在卡车边那堆东西旁,又蹦又跳,直往手指上哈气。
可爱娜佳,斯特拉姆可怜女儿,这就是她可爱家。
司机提上来装食品口袋和塞满床上用品行李袋,往凳子上坐,开始卷烟。
显然,他兴趣全在住房问题上,直跟斯特拉姆唠叨卫生法和区房管所贪污分子。
厨房里传来锅勺声。
他们走进单元,把几个屋子都走遍。她没有摘下头巾,用手试试暖气片,摘下电话听筒,朝它吹吹,说:“电话看来是通!”
然后她来到厨房,说:
“瞧,有水,就是说厕所可以用。”
她走到煤气炉跟前,试试炉灶开关,煤气没有送。
天哪,天哪,全过去。敌人给挡住。他们回到自己家。仿佛1941年6月21日,那个星期六就是昨天。仿佛切都没变,又好像切全变!犹如外人走进家里,他们已经是另种心情,另种命运,他们生活在另个时代。为何如此令人忐忑不安,如此枯燥无聊?为何失去战前生活显得那美好幸福?为何想起明天就那样令人苦恼——票证发放处,户口登记处,用电限额,电梯会儿开会儿停,订阅报纸……晚上躺在自己床上又得重新听到熟悉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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