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确有这样感觉。在司令员桌子上,黄色皮套里电话机沉默着;机枪套子上蒙层雪;炮队镜和战斗瞭望孔发出耀眼光辉;磨破、用手摸脏平面图和地图从图板上揭下来,放进图囊,又从些图囊里掏出来,装进排长、连长、营长皮箱和什物袋……
都城已不复存在。希特勒、罗斯福、丘吉尔开始把眼腈转向别处,寻找世界军事局势紧张新中心。斯大用手指敲着桌子问总参谋长,将驻扎在斯大林格勒部队从后方(此时斯大林格勒已成为后方)调往新集结地区,所需要交通工具是否有保障。尽管这里还充满着战将、巷战能手,还充满着武器,保存着由交通壕构成活作战地图,但这座闻名世界战争之城已不复存在。这座城市开始自己新生活,此时雅典和罗马都过着这样生活。历史学家、博物馆解说员、教师和那些总是感到寂寞中学生们,已在无形中成它主人。
座新城市诞生。这是座劳动城市,充满蓬勃生机城市,这里有工厂、学校、产院、警察局、歌剧院、监狱。
道路上覆盖着薄薄层雪。人们曾沿着这些道路往发射阵地上运送炮弹和面包,运送机枪和装着米粥热水瓶,狙击手、观测哨、截听员曾沿着这些弯弯曲曲、错综复杂小道走向自己秘密石头窝棚。
道路上覆盖着薄薄层雪。通信兵曾沿着这些道路从连队跑向营部。这些道路从巴秋克师通往巴内伊峡谷、肉联加工厂和自来水厂……
道路上覆盖着薄薄层雪。这座伟大城市居民们曾沿着这些道路去借烟叶,去同事命名日酒宴上喝二百克酒,去地下室澡堂里洗澡,去玩牌,去尝尝邻居家酸白菜;人们沿着这些道路去看望某个熟悉玛尼娅,去看望某个熟悉薇拉,沿着这些道路去找钟表匠、打火机修理工,去找裁缝、手风琴师、库房管理员。
成群结队人们在开辟新道路。他们既没有靠近房屋废墟,也没有弯弯曲曲地绕行。
初雪覆盖如罗网般纵横交错战时小路。在这上百万公里长被雪覆盖小道上,没有出现个新足印。
第二场雪很快就覆盖初雪,雪下道路渐渐模糊起来,最终失去自己轮廓,消失不见……
这座闻名世界城市老住户都有种难以言传幸福和失落之感。那些参加过斯大林格勒保卫战人们产生种古怪忧伤情绪。
城市变得空旷无人。集团军司令员、步兵师师长们,老民兵波利亚科夫、自动枪手格卢什科夫,全都有这种空旷之感。这种感觉似乎不合情理,大血战胜利结束,他们也都活下来,难道应该为此感到难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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