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妈妈,别烦!别烦!”
他突然以手抱头,发出阵痛苦咳嗽来。弗洛茜和她母亲互看眼,决定不再烦他。她们让他在厨房里咳嗽,抽泣。她们去前面屋子,给弗兰西看衣服。
弗洛茜每周做三件事:改钉错手套,给自己做衣服,追弗兰克。她每个星期六晚上都去化妆舞会,每次都穿不同服装。这些服装都经过特别改装,掩住她变形右臂。小时候,厨房地板上放个煮衣锅,里头有滚烫水,她不小心摔到里头,右胳膊被严重烫伤。长大后,她右臂皮肤干枯,发紫。她直穿长袖子衣服。
问题是,化妆舞会衣服,关键就要敞露,所以她只好发明种无后背服装,前头露出她丰满胸部,只长袖挡住她右臂。裁判们总觉得那长袖象征着什东西。所以每次她都拿头奖。
弗洛茜穿当晚要穿服装。
“不,你心里不是这想。你不过是嘴上说说。”
“瞧你怎说话呢,亨尼?看看——你看瘦成这样,也没有想到死。”
“你是不会死,弗兰西。你生下来就命大,这些混蛋日子你是能扛过去。”
“说是,但是可没有你这好脸色。”
“是,你没有,可是你知道这也不是什好兆头。”
看到爸爸走后,弗兰西去看弗洛茜·加迪斯为晚上舞会准备什衣服。
弗洛茜在家儿童手套厂当车工,养活妈妈和弟弟。工人有时侯会把手套钉反,她工作就是将其纠正回来。她常常带活回家做。她弟弟得痨病,不能上班,所以她挣钱是多多益善。
弗兰西听人说,亨尼·加迪斯活不久,可是她不肯相信。他那样子不像。恰恰相反,他看起来好得很:皮肤光洁,脸颊绯红,眼睛大大、黑黑,眼光炽烈有神,如同盏被挡住不让风吹灭油灯。不过是生是死他自己心里有本账。他十九岁,热爱生活,他不能理解为什自己会遭此厄运。加迪斯太太看到弗兰西很高兴。见有客人来,亨尼也就不会在那里思虑。
“亨尼,弗兰西来。”她快乐地叫道。
“你好,弗兰西。”
“亨尼,你应该到屋顶上多坐坐。”他妈妈说。
“她叫个要死人上屋顶去坐。”亨尼又对那个看不见人说。
“你需要新鲜空气,需要阳光。”
“别烦,妈妈。”
“都是为你好。”
“你好,亨尼。”
“你不觉得亨尼看上去很好吗,弗兰西?你跟他说说,他看上去很棒。”
“亨尼,你看上去气色很好啊。”
亨尼似乎在跟个看不见人说话:“她跟个黄土埋半截人说他气色不错。”
“真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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