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仍旧甜蜜、苦涩、明智,最重要的是,还活着。我惊声尖叫,情难自已,跑到外面的院子里私下品味着他,就像一只猫品尝着偷来的小母鸡。我将脸抵上冰凉的墙面,我亲吻古老的石块,我赞美囚禁。因为只有我在这儿,他被关在监狱,我们才有机会重逢。我知道阿纳托尔最受不了百无一用,终日枯坐,却眼睁睁看着战争向我们袭来,但如果他此刻仍能随心所欲,我很清楚他会就此被杀。而如果囚禁正在损毁他的灵魂,那我只希望他身体安然无恙。余下的事,以后我会尽力而为。
修女们窥伺着我在外面的一举一动,说我正在动摇她们的根基。她们已经习惯了枪炮声和麻风病,却尚未习惯真爱。
显然,我还会在这儿待上一段时间。于是,院长嬷嬷玛丽·皮埃尔派我去诊所服务。如果我无法很好地领会何为“贫穷、贞洁、顺从”,那我对驱虫剂、臀位分娩、箭伤、坏疽和象皮病说不定还能更懂一些。几乎所有病人都比我年轻。这儿有各式各样的陷阱来防止人们步入老年。我们的补给来自法国天主教救济会,还有些仿佛是凭空变出来的。一次,有个信使骑自行车沿着丛林小径摇摇晃晃地给我们带来了十二小瓶抗蛇毒血清,每只小瓶都是用女人珠宝盒里的那种薄绢裹好的——这可是让人震惊的宝贝啊,但这宝贝的来路却让我们猜不透。送信的男孩说这是斯坦利维尔一个医生的东西,他正在疏散当中。我想起了给露丝·梅接断臂的那个比利时医生,于是我决定相信露丝·梅应该也和这份礼物有点关系。修女们赞美了主,就开始救那十几个被蛇咬伤的患者。多过我们所失去的那一个。
通过和病人聊天,我的林加拉语渐渐流利起来。刚果北部、利奥波德维尔,以及河流沿岸大部分通航的地区都说这种语言。如果阿纳托尔真能回来找我,我已做好准备跟他去任何地方。但接下来有整整一个月都收不到他的来信,我开始揣测他一定已滑落死亡的深渊,又或者是他头脑清醒了许多,想要摆脱这个错位得离谱的白人姑娘——总之,他已永远离开了,哦,亲切的耶稣啊,就像我妹妹露丝·梅那样,我将再也见不到他。还有艾达、蕾切尔、母亲和父亲,他们也全都离开了。我没有名字,没有护照,只会鹦鹉学舌般地用林加拉语说:“你——还——好——吗?”那我留在这儿还有什么意义呢?我试图从上帝那儿求得某种解释,但上帝音讯全无。每到晚上,在餐厅里,我们都会手放膝盖端身坐直,盯着收音机。它就是我们严厉的小主人。我们接连听到一则则可怕的消息,却毫无应对的能力。自由刚果一度近在眼前,如今却又沉沦了下去。除了把念珠朝自个儿小单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