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巴隔着栅栏开了一枪,豺们仓皇逃遁,但过了约半小时,它们又卷土重来,围着我们的野外观察营地喧嚣吵闹。
“顶多再让它们嚣张两天,我就会让它们通通进地狱的。”强巴宣誓般地说道。
直到东边的山峰浮出
“你怎么能将人和豺相提并论?”
“人也好,豺也好,都是大地上的生命,都有生存的权利。”我说。
“生命和生命是不一样的,就像森林里的菌子,有鲜美可口的牛肝菌和青头菌,也有吃了就会被毒死的毒伞菌和毒红菇。”强巴说。
我说:“据科学工作者野外考察得出的结论,尕玛尔草原金背豺的数量已经很少,即使发生偷盗牧民牛羊的事,也是极个别现象,根本构不成对牧业的危害。事实上,对死豺进行解剖发现,金背豺主要食源是红毛雪兔,这是一种野生的啮齿类动物。”
“就算你说的是事实,也不能说明恶豺就不该剿灭。”强巴颇不服气地说,“红毛雪兔肉质鲜美,兔皮还可以卖钱,要是恶豺都死光光,红毛雪兔的数量就会增加,我们就可以组织狩猎队到尕玛尔草原打兔子,肯定是一项很赚钱的副业,说不定我们卡扎寨很快就可以步入小康了呢。”
强巴就像一头发了犟脾气的牛,认了死理,我是很难说服他的。没办法,只好袖手旁观,看他如何对付这群金背豺。
豺崽们差不多有半个月左右大了,已经会行走。它们从羊皮袋里钻出来,瞪着惊疑好奇的眼睛,打量着我和强巴,开始还有点害怕,互相挤缩在一起,过了一会儿,抑制不住淘气好动的天性,在帐篷里蹦蹦跳跳,互相打闹嬉戏。我用奶粉调了一盆牛奶喂它们。强巴用柔韧的柳树条编了个大箩筐,把它们像小犯人似的关押起来。
当天夜里,我们野外观察营地四周的树林里,不时传来豺凄厉的啸叫声,声调尖厉喑哑,尾音颤抖,难听得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无月的夜,一片漆黑,可以看见豺眼绿莹莹的光点,像鬼火一样,在黑夜中流动。不用猜也知道,这群金背豺狩猎结束后,回到洞穴,发现豺崽们不见了,便靠灵敏的嗅觉嗅着气味寻找到这儿来了。
为防野兽侵袭,我们的野外观察营地,挖有一条三米宽两米深的防护沟,还用碗口粗的树桩扎着一道高达三米的结实的栅栏。豺群再凶猛,也无法进得来。
下半夜,有几只胆大妄为的豺,竟然越过三米宽的壕沟,扑到栅栏上,尖尖的嘴吻从树桩与树桩之间的缝隙伸进来,呦呦,刻毒地谩骂诅咒我们。关押在柳条筐里的豺崽们听到成年豺的叫声,不断地用稚嫩的爪牙抓咬柳树条,呜呜叫着。豺崽们发出的声响,更加刺激了成年豺,它们竟然用脑袋撞击树桩,咚咚咚,就像擂动木鼓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