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婕,我要你说心里话。”
“好吧,让我想一想。哦,你身体还不坏,待我还不错,你头发长得蛮漂亮,天生卷曲。”
他总觉得她回答得很勉强。人真是一种喜欢自我作践的动物,她越是这种态度,他就越喜欢她,还觉得自己欠她的情。
在农场里,谁不说她福气好,找到他这样的好男人。其实老百姓并不欣赏她的风韵和气质,这玩意儿在边疆农村一点吃不开,一点不值钱,那些湖南老工人背后议论起她来,总是这么两句话:瘦精干巴,好吃懒做。有一位平常跟他很知心的牛倌曾一本正经地劝过他:“长庚,别傻了,要她做啥!你想找姑娘,我给你找个傣族卜哨(傣语,即姑娘)!”他啐了牛倌一口。
想起夏婕,虽然提精神,但精神改变不了物质,照样饿得慌。他决定到大湾塘去打麂子。去年夏天他跟泽龙康来过一趟,猎到一头公麂。麂子爱到大湾塘饮水沐浴。可是埋伏在岩石后面从清晨待到中午,什么也没等来,自己倒饿得头昏眼花。他提着枪沮丧地往回走,突然,呦呦,风中飘来麂子微弱的叫声,他趴在地上凝神谛听,叫声是在蚂蚁包背后那丛密不透风的香茅草里传来的。他背着风小心翼翼地爬过去,猛地用枪管拨开草叶,嚯,草窝里蜷着一只黄麂,金黄的绒毛上还沾着母体的汗液;母麂疲乏地站着,尾巴那儿还滴着血,粉红的舌头深情地舔着小黄麂的脊背。他扣动扳机,咔嗒一声,糟糕,忘了打开保险。母麂惊慌地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立刻想衔起小黄麂逃命。眼看近在咫尺的猎物又要不翼而飞,他不知道哪儿来的一股勇气,猛地扑上去。母麂腾空跃起,一转眼便逃得无影无踪。小黄麂被他抓住了。
漫,平平常常得使人忘记了具体细节。他身体棒,能劳动,和队里湖南老工人的关系也不错;她体质差,经常生病,一到雨季脚杆就生脓疮,和别人相处也挺冷淡,喜欢一个人躺在房间里看书,还喜欢静思默想。他就经常帮她干些粗活,挑水啦,砍柴啦,舂碓啦,护着她不遭人欺负,时间久了,慢慢就产生了感情。
有时候他会这样问她:
“夏婕,你为什么跟我好?”
“你问这干啥?吃饱饭没事干了吧,真无聊!帮我去挑桶水来。”
“你说,我想听。你为什么跟我好?”
这真是一个可爱的小家伙,像兔子那么大,秀气的嘴巴,修长的腿,绒毛色泽金黄,捧在手里像捧着一只浸在雾中的太阳。
他掂了掂分
“居家过日子嘛。”
“你到底爱不爱我?”
“爱——爱——爱在心里。”
“你喜欢我什么?”
“喜欢你勤劳朴素的劳动人民本色,喜欢你爱憎分明的阶级立场,喜欢你大公无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