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厄尔把需要清洗锅碗瓢盆摞起来,搬到水槽边。卢萨将手伸进热得发烫肥皂水里,感觉到皮肤阵刺痛。这刺痛感就像种惩罚,能将她胸中伤痛清理殆尽。雨又下大,打在马口铁屋顶上,于静谧中如鼓槌敲击,演奏着曲兰多夫斯基爷爷旋律。昨天是她结婚纪念日,整天都没有人提起,但雨声淅沥夜晚,爷爷却用他单簧管为她吹奏着犹太音乐——她从没举办过犹太婚礼。她和科尔在列克星敦摩根猎苑举办场小型户外婚礼,以避免宗教上纠葛。对科尔来说,这样婚礼没有任何问题。他不像几个姐姐那样拘泥于教会礼仪。
“朱厄尔,想告诉你这个。让说出来。爱丈夫。”
“那肯定。”
卢萨在脑海中勾勒出谷底农田,那时候,他刚刚拥有
种老爸田。每年不管种什,都没成功,他傲气也就越磨越少。那三年,他长大不少,从梦想家变成农夫。不再做白日梦,也就抽起烟。”
卢萨摇摇头。“实在想象不出。知道科尔很有冲劲,但还是难以想象他会那——怎说呢?爱幻想。”她笑起来,“而且,直以为他天生是个老烟枪。就像条上钩鱼,无法自拔。”
“不是。记得为妈妈守灵期间,看到他和别人起抽烟,简直惊呆。他就是在妈妈去世那阵回到正轨上来。就在第二年,爸爸清理谷仓,写下把农场留给科尔遗嘱,然后也死。看来他是相信科尔总算成为个男人吧。折腾过红椒、黄瓜和土豆之后,不管什事,他应该都能对付得过来。”
除那根穿透他胸腔操纵杆,卢萨阴郁地想着,同时意识到自怜就像条讨嫌狗,能将鼻子伸到任何对话中。她费很大力气才能短暂地把科尔赶出她思绪,但还是有人会说:“没想过要提起……”
“种土豆有什问题吗?”卢萨逼着自己问道,“这种作物看起来肯定不会出错啊。利润高,方便运输,收成也好。”
“这事真是滑稽透顶。他们说要是诺克斯维尔薯条厂商能收购他土豆,他就能赚钱。他把土豆送过去,却没人要。他们更喜欢爱达荷土豆。这儿土豆糖分太多。没法切平整,边上会烤焦。”
“糖分太多?”
“他们就是这说。谷底土壤太肥沃。意思是,土豆是很好,只是不适合市场。”
“朱厄尔,看来生活是这样首乡村民谣:‘屋顶旧得快要塌,田地陡得没法垦,谷底却产太多糖。’”
“省省吧!”朱厄尔把洗碗布朝卢萨扔去,吓她跳,“快去把这堆乱七八糟弄干净。你不想饿肚子吧,洛蕾塔·琳恩[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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