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有胆子说“拿不到照片就不走”?
“他很凶。”愚蠢的看店女孩重复道。
佩妮·皮尔斯从离婚律师那里学了一招:跟生气的人多说无益——让他们把气话写下来才有用处。她把这条策略运用到了镶框行业,这家店就是前夫按照写在离婚协议里的某些条款为她买下的。
出去见埃迪之前,皮尔斯女士指示工作间的男孩立即放下手头的事,先给玛丽恩在伏尔泰堤道酒店的照片重新贴膜镶框。佩妮·皮尔斯有五年没见过这张照片了,她记得那一年玛丽恩把儿子们的生活照全拿来了,有些底片都刮花了。佩妮·皮尔斯揣测,男孩们活着的时候,科尔一家大概没怎么留意保存老照片,结果兄弟俩死去之后,他们的几乎每一张生活照都被玛丽恩视为值得放大和镶框的财富——无论有没有刮花。
因为熟知科尔兄弟的故事,皮尔斯女士忍不住把每张照片都审视过一遍。“噢,是这张啊。”看到照片上的玛丽恩和男孩们的脚,她了然地说。无论何时看到它,玛丽恩在照片中明显表现出来的快乐——外加她无与伦比的美丽——都会让佩妮·皮尔斯感慨万千。现在,玛丽恩美貌依旧,快乐不再,世间的任何女性都会对如此变迁心生触动。虽然美貌和快乐并没有完全抛弃佩妮·皮尔斯,但她觉得自己永远都不会如玛丽恩过去那般,体验到这两样事物的极致。
皮尔斯女士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十多张信纸,带着去见埃迪。“我知道您很生气,非常抱歉。”她客气地对十六岁的小埃迪说,暗忖他的长相跟“凶狠”丝毫不沾边。(我该雇个更有眼力的店员,佩妮·皮尔斯边说边想,她显然小看了埃迪。她越是细看,越觉得他太漂亮了,不能算英俊。)“顾客生气时,我会请他们把投诉的内容写下来——如果您不介意的话。”皮尔斯女士客气地补充道。十六岁的小埃迪看到镶框店经理把纸笔递过来。
“我为科尔先生工作。我是作家助理。”埃迪说。
“那您一定更不介意写出来啰,对吧?”皮尔斯女士说。
埃迪拿起笔。皮尔斯女士微笑着鼓励他——她并非十分美丽,也不特别快乐,但她不缺乏魅力,脾气也挺好。不,我不介意写出来,埃迪想。这正是他需要的,长久以来困在他内心深处的那个声音需要。他想写。毕竟,这正是他寻找这样一份工作的原因。可他一直没怎么得到写字的机会,他得到的反而是玛丽恩。现在,反正他都要失去她了,何不拾回这个夏天开始前自己来长岛的初衷呢?
特德并没有亲自教过他什么,埃迪·奥哈尔只是从他的书里面学到一些东西,如同一个作家从任何其他作家的作品里面学几个句子那样简单。《老鼠爬墙缝》里,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