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老师说:“有是有这事,可也要看是啥徒弟哩。”说着,苟老师就将个火把点着,然后,让看库老汉关库房灯。他把鸡蛋大个纸包子,放进嘴里,对着火把吹,那火舌,就从他嘴里喷出来。火是丈多长火焰,能随着他形体、口形而变化,时而绵长,时而短促,时而怒气冲天,时而繁星点点。在这样个摆着棺材地方,这种鬼火腾腾烈焰,以及时强时弱、时明时暗变化莫测,很快就让易青娥感到毛骨悚然。
在片黑暗中,苟老师独自练很久。直到十几个纸包子,都个个塞进嘴里,全部吹完,他才让看库老汉把灯打开。
看库老汉个劲说他今天吹得不错。苟老师就问易青娥:“你看出啥门道没有?”易青娥摇摇头说:“没有。”苟老师说:“你先把白娘子演好。这吹火,迟早是要教你。跟存孝都商量,给你排完白娘子,就排李慧娘。你只要拿下这两本戏,辈子走州过县,那都是吃香喝辣事。”
看库老汉说:“说吧,师父要留手吧。你看是不是?易青娥,你得追着这死老汉学呢。他跟样,都是棺材瓤子,只看哪天朝棺
自是兴奋得得。
这是个老棺材铺。县城人死,都是要到这里买棺材。易青娥走进去,看见几口棺材摆在那里,就有些害怕。苟老师说:“娃不怕,就几口空棺材板板。”
这时,个看门老头走过来,说:“老苟,你个棺材瓤子,今天咋还带人来?”
苟老师说:“你个死棺材瓤子,看带谁来?”
“杨排风!哎呀呀,易青娥!”老头有些高兴地惊叫起来。
原来,苟存忠老师在给剧团看大门时候,就跟这个戏迷老头熟。过去剧团但凡演出,苟老师都是要给他送戏票。尤其是《杨排风》,他几乎看得场场没落。所以,见易青娥,就觉得特别亲切。
其实苟老师已经在这里练过大半年吹火。地方特别宽展,棺材都摆在库房角。过去做棺材地方,现在都空着。看库老头说,县城现在很少有来买棺材。都嫌棺材铺寿枋质量不好,尺寸也小。女死,倒是有来买。男,尤其个子大,大都是自己买料、自己做。现在人手头都活泛,有点闲钱,自是要讲究死后睡法。
就在苟老师收拾吹火那摊东西时候,看库老汉突然问他:“哎,老苟,你不是不让人看你吹火吗?咋可让这娃来看?”
苟老师支支吾吾地说:“哦,没说不让这娃来看。”
“还不知道你们这行,最要紧那点‘绝活’,就是传最好徒弟,都要留手。你说说得对不对?”看库老汉神秘兮兮地问苟存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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