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电影院刚刚演完《罗马假日》后,地区报社记者竟然说,易青娥是奥黛丽·赫本翻版。她那时还不知说是谁呢。还有人说她像年轻时电影明星王晓棠,她也不知是哪个。反正自己觉得那阵儿,脸确是长开。过去瘦小时,是长成撮撮,好像个巴掌都能捂住。五官也有些像堆没放好石头,挤挤卡卡。就这两年,也许是几个月时间,当自己再面对镜子时,就天个样子地变化起来。切都在朝开地长,朝舒展地长,朝丰盈地长,朝鲜花盛开季节长。有好多照片,都记录下她当时
个头米六八。
瓜子脸形。
鼻梁高挺。
眼睛明丽动人。
双眼皮。
些带哭腔地说:
“这个娃《盗草》,恐怕是今生看到最好《盗草》。任她哪个白娘子,只怕也是演不过咱娃这《盗草》。”
演出终于结束。
易青娥看见她舅坐在敲鼓椅子上,正泪流满面着。他只手,还操着鼓板,另只手,却腾出来,把脸捂住。舅已经给她敲过好多次戏,但像今天晚上敲得这样天衣无缝,这样出神入化,还是第次。他就跟钻到她心里,看着她走戏样,哪个动作,都会在锣鼓家伙配合中,显得更有韵味、节奏、力量感。哪段道白、唱腔,也都会在他鼓板、牙子掌控、点化下,进入种好像是玩活条真龙自如、兴奋状态。她看见舅在抹掉满脸泪水后,悄悄给她奓个大拇指。
紧接着,就有好多人都拥上台来。大家拉着她手,不仅赞不绝口,而且问长问短、问东问西。让她又不由自主地举起手背,挡嘴,是个字都回答不上来。后来她才听说,那里边有领导,还有从省上请来好几个大名角儿、大导演,他们都是来当评委。她听里边有个老师大声喊叫说:
长睫毛。
嘴唇棱角分明。
胸部隆起。
腰身紧束。
臀部微翘。
“这个易青娥,在整个秦腔界青年演员里,都属挑梢子。没想到人才出在县剧团,难得,难得呀!这可算是秦腔界件大幸事!”
让易青娥没想到,也让整个宁州剧团没想到是,这个戏,在全区会演拿“头名状元”后,地区领导竟然不让走,又让扎住在北山演出个多月。
看戏,本来好像是上年岁人事,结果,宁州剧团在那里创造奇迹:竟然把大量年轻观众吸引进剧场。都说,宁州出个大美人易青娥,看眼,个月都不用吃饭。
易青娥那时也确留下不少照片,都是观众自发拍照。很多年后,再看这些照片,连易青娥自己都感到很吃惊,那确是自己人生最美丽时候:
十八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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