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红兵到这阵儿,才想起问:“男娃女娃?”
“你刘家福分大得很,是个牛牛娃。还像姑爷你。搞不好将来也能当专员呢。”
刘红兵笑得就凑上去看下,还把他吓跳,说:“长得这丑?咋不像秦娥呢?要长得像秦娥就好。”
她娘说:“秦娥生下来也丑,丑得都担心,将来找不下婆家呢。结果三长四长,还把眉眼给长开。这娃呀,将来注定比娥儿还好看呢。”
忆秦娥脸上发出,是胜利
嘴角都堆起苞谷豆大白沫,但还是没把忆秦娥说转。气得她舅起身要走,刘红兵拉都没拉住。出门时,她舅还撂下句特别生分话来:“你们忆秦娥把人活大,心里也没这个烂舅。烂舅是个啥吗,县剧团个破敲鼓,还配跟人家说话。人家都是进过中南海,跟中央领导握过手、说过话人。烂舅话,就全当是放屁。”他也就再没把她舅拽回来。
她舅回去后,忆秦娥过去老师胡彩香又来住几天,也是说个昏天黑地。胡彩香还说女人家在起说话,不让他听,刘红兵就乐得去办事处打牌去。他回来看,还是没结果。胡彩香走时,倒是没有她舅那激烈,只说:“非要生,那就让她生吧。也许早生早解脱,还有利于唱戏呢。反正总是要生。”
谁也犟不过忆秦娥,看着傻呆呆、闷乎乎,主意却正得很。她啥事也不跟人商量,说怀就怀上,说生也就生。
别人怀孩子,生孩子,就跟害场大病样。可她生小孩儿当天,还在床上拿大顶;在房子里练小跳;跑圆场;踢腿,就跟没事人般。在预产期前半个月,刘红兵终于把她娘胡秀英接来。前边说接她娘,忆秦娥咋都不让,说她能行。做饭、洗衣、上街买菜,自己忙得不亦乐乎。预产期到,她也不去医院,嫌住院闷得慌。遇见她娘,也是个没医学常识人,个劲地说:“生娃还去啥医院,咱村子不都是在家里生嘛。”刘红兵气得点都没治。那天晚上,忆秦娥说肚子有点不舒服,她娘说,是发动。他就要朝医院送,她娘还是跟忆秦娥样不积极。但他坚决不行,硬是到办事处开车去。结果等他把车开回来时,娃已经生到床上。她娘在用提前准备好东西包着娃。忆秦娥用手背捂着嘴,已经在对他傻笑。
他说:“这快。”
她娘说:“还不就这快。你刚走,娥说要上厕所呢,腿还没挪下床,娃就溜到床沿上。要不是接得快,都跌到地上。”
忆秦娥还是在那儿傻笑。
他就去弹她个脑瓜嘣,说:“真是瓜女子。”
“你才瓜呢。”
她娘说:“你也不问问,是男娃还是女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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