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荣定也很难受吧。她用那只从门边露出来眼睛无言地凝望着,只是耕平读不出任何情感。这样短短几秒,却仿佛像好几年那漫长。
睁开眼,清晨阳光已经明晃晃地照进房来。耕平浑身是汗。好久没做过如此难受梦。他这样想着,擦
在饭能河滩上,在悠然自在玩耍嬉戏中,他们度过这天黄昏。孩子们欢闹着往河中丢着石子,顺着河水漂下只只小树叶船。耕平把牛仔裤挽到膝盖,步步地踏进夏日浅滩,却不想河水竟清凉得让他浑身为之震。离开东京,似乎连水也变得新鲜不少。还记得久荣曾说,用饭能水泡澡,肌肤感受简直天差地别。这里水定特别好吧。
晚饭时和岳父母起喝点小酒,耕平便早早地上楼。客房是八张榻榻米大小日式房间,即使夜半已过,蝉声依旧嘈杂。小驰白天玩累,现在早已睡熟。耕平把从东京带来书放在枕边,茫然地望着拧得只有黄豆大小油灯发呆,完全没有心情拜读别人作品。
他想,正是再婚事。在和儿子生活得好好二人世界里新添另个人,这简直无法想象。据说男孩只有在十五岁之前才能和父亲好好对话,若果真如此,说不定再过五年,小驰和自己之间便仅是同住个屋檐下关系。虽说他是个坦率好孩子,但要他自省,恐怕相当困难。
其实岳母说似乎也不无道理,或许他是对久荣念念不忘,才难以下定再婚决心吧。耕平自己也说不好。许多人以为,发妻早逝男人都过得风流潇洒,那是因为生于现代社会他们根本无法想象,个男人竟会因为忘不亡妻音容笑貌而独身持家。
耕平转而想想自己平日生活,猛然察觉,最近几乎很少想起亡妻,不留神竟已过好几个星期。如果不再翻翻老照片,甚至连她脸都要忘记干净。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敢想像和另个女人在起生活。这种心理究竟是怎回事呢?原来,男人心也不可知啊。作家能知道,也只是作品人物心罢。
天快亮时,耕平做个梦。
梦里他彻夜赶完稿,头脑昏沉地走出书房,身上穿着厚厚法兰绒睡衣,那定还是冬天吧。黎明走廊昏暗迷离,客厅门敞开着,荧光灯光线微微地从那里透出来。久荣似是凭门而立,仅露出半个身子,熟悉藏蓝色睡衣不显半分春色。
(久荣……)
接下来梦境让耕平极为难受。他想喊叫,却发不出丝声音。从书房到客厅那仅有几米长走廊,不论他如何向前迈步,仍丝毫拉近不两人之间距离。想要呼唤她名字,想要奔去她身边,撕心裂肺歇斯底里却仍然无法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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