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她再敲次,然后缓缓推开门,高声说,“外婆……要去上班。”
窗台下映出深紫色阴影,光线昏暗,挂在墙上绣花作品只隐约看得到四方外框。
外婆躺在床上。即使站在门口,塔莉依然能清楚看见她身体轮廓,雪白鬈发、凌乱睡衣……不动胸口。
“外婆?”
她走向前摸摸外婆满是皱纹柔软脸颊,皮肤冷得像冰,松垂嘴唇没有气息。
”
下周,塔莉在小区周刊《安妮女王蜂》找到工作。时薪很低,所负责工作也只是些杂务,但她不介意,至少她进入媒体业。1977年暑假,除睡觉以外时间,她几乎都耗在那几间狭小拥挤办公室,尽可能多吸收学习。她在公司缠着记者东问西问、影印、买咖啡;在家则陪外婆玩扑克牌,以火柴棒当筹码。每个星期天晚上,她定会写信给凯蒂分享周生活点滴,像时钟样准时。
此刻,她坐在房间儿童书桌前,重读遍这星期八页长信,最后写上“永远好朋友,塔莉”,接着仔细折三折。
书桌上放着凯蒂刚寄来明信片,她去露营,这是穆勒齐家每年固定活动,凯蒂称之为“虫虫地狱周”,但塔莉觉得她描述每个时刻都完美无比,心中无限向往。她多希望能起去,拒绝他们邀约是她这辈子做过最艰难件事,但是这份打工非常重要,而且外婆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她实在别无选择。
她低头看着好友写内容,重温她早已熟记每字每句:晚上玩扑克牌、烤棉花糖,在冷死人湖中游泳……
塔莉世界瞬间倾覆,由地基上崩塌陷落。她站在那儿低头看着外婆失去生命脸,光是这样就耗尽所有力气。
泪水来得很慢,仿佛每滴都由鲜血凝结,因为太过浓稠而无法穿过泪腺。记忆如万花筒闪过:七岁生日派对,外婆帮她编辫子,告诉她只要用心祈祷,说不定妈妈会出现;几年后外婆承认上帝有时不会响应小女孩祈祷,也不回应大人祈祷;上星期玩牌时
她强迫自己转开视线。渴望无法得到东西对人生没有半点好处,白云教会她这课。
她将写好信放进信封、写上地址,下楼去探望外婆,她已经睡着。
塔莉独自看着最喜欢周日晚间影集:带有社会批判《家子》、喜剧《爱丽斯》、警探片《警网铁金刚》,看完便锁好门窗上床睡觉,飘进梦乡时还想着穆勒齐家在做什。
第二天早上,她照常六点起床,打扮好准备上班。如果她到得够早,有时记者会让她帮忙处理今天报道。
她快步走到走廊尽头敲门。虽然她不想吵醒外婆,但出门时定要说再见,这是家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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