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上阶梯顶端,迈修第次看到那栋巨大原木房子——正面高耸船首造型,以及环绕式露台。梯形窗户透出温馨灯光,照亮挂在屋檐上花盆,里面依然种着去年就枯死天竺葵。
妈妈花盆。
他现在才惊觉,原来时间可以把数年人生下子拉回去,瞬间他回到十四岁,从内在如此深地方发出哭喊,以至内心仿佛时光超前,等不及想恢复完整。
爸爸继续往前走。
迈修强迫自己移动。无论往哪里看,都有很多需要重新利用或整修东西:卷卷生锈刺网;报废牵引机;台挖土机挖斗,迈修印象中从来没有用过;烟熏室侧倒在地上,以免被冬季狂风吹进海里。他靴子在泥地上发出咕叽声响,留下每个脚印都立刻被水淹没,记录他回归路途。他走过因为日晒雨淋而变成灰色野餐桌,登上木制阶梯,来到漆成紫色大门前。旁边挂着
水上飞机经过水獭湾,侧翻转弯,降低高度,降落在下面平静碧蓝海面上。他将引擎熄火,漂向那道泛白木拱门,上面写着沃克湾。
他爸爸站在码头尽头,双手垂在两侧,感觉莫名地不知所措,午后艳阳让他金发闪耀着光芒。
迈修由浮筒跳上码头,将飞机系好。他弯腰背对父亲,绳子系好之后继续保持这样姿势。真正回来需要勇气,他想争取点儿时间凝聚。
终于他站直转身。
他爸爸过来,把抱住迈修,力道几乎压碎他骨头。他抱着不放太久,迈修得用力才能吸到气。爸爸终于后退看着他,爱在他们四周现形,微微发光,这个版本爱充满遗憾与回忆,边缘带着几许悲伤,但依然是爱。
距离上次见面才短短几个月。(只要严酷气候许可,开垦园繁重工作略有空当,爸爸就会尽可能去费尔班克斯探望迈修,以及看迈修打冰球,但他们从来不会谈起那些真正重要事情。)
爸爸似乎老,艰辛生活与无情气候在他皮肤上留下纹路。他露出笑容,就像他这生做每件事情,毫无保留、不需借口、没有遗憾、抛开安全网。汤姆·沃克这个人眼就能被看透,因为他让你进入他内心。你立刻就会知道,这个人只会说出眼见事实,无论别人是否喜欢,他建立套人生准则,其他规矩都不重要。迈修没有见过比爸爸笑得更痛快人,他只见过他哭次,在冰上那天,之后再也没有见过。
“你比上次见面时候更高。”
“像浩克样,直变大,撑破衣服。”
爸爸拎起迈修行李箱,带他走上码头,经过几乎拉断系绳渔船,海鸟在头顶呱呱鼓噪,海浪拍岸。太阳晒着海草,海浪压倒苦草,散发出气味迎接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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