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修以慢速度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
“恩特·欧布莱特一肚子怨恨。他捣毁酒馆。今天晚上,瑟玛说他曾经企图要哈兰家的人装陷阱和炸弹,说什么万一发生战争,才能‘保护’他们。”
“没错,他像狂厄尔一样疯癫,但——”
“狂厄尔不会伤人。”大玛芝说,“恩特被赶出哈兰家,他一定无法接受,他会很火大。他火大的时候会变得很凶,一旦凶起来,他……会伤人。”
“伤人?”迈修感觉全身发冷,“你是说蕾妮?他会伤害蕾妮?”
狂厄尔的葬礼在当天晚上将近十点举行。
沃克湾的天空一片深蓝,边缘逐渐褪成紫色,可以看见几颗星星。聚会的篝火已经燃尽,原木烧成灰,崩塌成一片,烈焰只剩橘色余烬。
潮水非常低,露出一大片泥地,有如湿滑的灰色镜子,倒映出天空的颜色,以及对岸白雪皑皑的高山。露出的木桩上满是一团团闪亮的黑色贻贝,铝制小船歪躺在泥地上,系绳绑着浮球。
万籁俱寂,只有火堆偶尔发出的爆裂声,木柴烧尽之后的跌落声,以及海水退潮的波浪声。大家聊了好几个小时,以感伤的语调述说狂厄尔的事迹。有些令人唏嘘,大部分让他们全体沉默追忆。狂厄尔晚年变得反复无常、脾气,bao躁,但他以前不是这样。丧子之痛让他整个人心理扭曲。曾经他是艾克哈爷爷的好兄弟。阿拉斯加对人很严酷,尤其是老人。
迈修坐在旧长椅上,双腿往前伸,脚踝交叠,看着一只小鹰在海滩上啄鲑鱼残骸。
迈修甚至没有等他们回答。他冲上阶梯到长满青草的前院,抓起脚踏车骑上去。他拼命踩踏板,熟练地在湿软土地上控制脚踏车,不到十分钟便抵达大路。
到了欧布莱特家的车道,他紧急刹车,因为速度太快,脚踏车差点儿自己跑走。两根剥皮原木挡住开垦园细长的入口,在残余的淡淡日光中,颜色有如鲑鱼肉,粉橘色的树干上偶尔出现几块树皮。他闻到劈开木头的香气。
搞什么鬼?
迈修紧张地看看四周,确定没有动静,也没有声音。他骑车绕过原木,继续往前,放慢速度,他的心脏在胸口狂跳,越来越担忧。
到了车道尽头,他慢慢停住,下车之后悄悄把车放倒。他躲在树丛里偷偷张望,经过一番慎重观察之后,似乎没有什么问题。恩特的卡车停在院子里。
现在只剩下三个人了:汤姆、大玛芝、迈修。
他们沉默太久,迈修以为随时会把火踢灭,爬上阶梯离开海滩。大玛芝终于开口说:“汤姆,我们要谈那件事吗?”
迈修看到他们互使眼色。
“瑟玛等于禁止恩特再去他们那里。”大玛芝说。
汤姆看大玛芝的眼神让迈修很不安。他似乎忧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