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咧开干裂的嘴,轻声笑起来。
“什么事那么好笑,狗狗?”劳拉问他。
“我们结婚那天,”他说,“你贿赂了风琴师,让他在你沿着红毯向我走过来的时候,把《结婚进行曲》改成了《史努比》的主题曲。你还记得吗?”
“我当然记得,亲爱的。要不是那些爱管闲事的小孩,我肯定会成功的。”
“我是多么爱你啊。”影子说。
在,他全身上下都无比痛楚。
而且极度饥饿,凹陷下去的胃里一阵阵巨痛。他的头也仿佛被人连续击打过一样疼痛不已。有时候,他想象自己已经停止呼吸,心脏也已经停止跳动。然后他就会屏住呼吸,直到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跳动,才大口喘息,像刚浮出水面的潜水者。
在他看来,树仿佛从地狱一直延伸到天堂,而他将被永远悬吊在这里。一只褐色的鹰绕着树盘旋飞翔,在他旁边一根折断的树枝上停下,然后展开翅膀,向西飞去。
黎明的时候,,bao风雨停止了,白天快结束时,,bao风雨再度归来。翻滚的灰色云层覆盖了整个天空。后来,,bao风雨变成了毛毛细雨。树下的尸体仿佛缩小了一圈,依旧包裹在褪色的汽车旅馆床单里,像一块在雨中瘪塌的糖霜蛋糕。
影子一会儿觉得灼热,一会儿又觉得冰冷。
他能感到她亲吻他的唇,他们两人的身体都温暖、湿润,充满生命活力,不再是冰冷的死人尸体。于是他知道这只是他产生的又一个幻觉。“你并不在这里,是不是?”他问。
“是的,我不在。”她说,“但你正在召唤我,最后一次召唤我。我正在赶来的路上。”
他的呼吸变得更加困难。深深勒进肉里的绳索已经变成一个抽象的概
隆隆的雷声再度响起时,他想象自己听到了敲鼓的声音,敲打铜鼓的声音伴随着轰鸣的雷霆,呼应着他的心跳。不管那声音到底是在他脑海中,还是在外面,对他来说都不重要。
他用颜色来形容感受到的疼痛:酒吧霓虹灯标牌的红色、潮湿夜晚里交通灯的绿色、打开录像机却没装进录像带时电视屏幕上的蓝色。
那只松鼠突然从树干落到影子的肩膀上,尖锐的爪子扎进他的皮肤。“拉塔托斯克”,松鼠叽叽喳喳地叫着,它的鼻尖碰到他的嘴唇。“拉塔托斯克”,它尖叫着,又跑回树上。
他的皮肤上仿佛扎满大头钉和针,火烧一样疼,刺痛感传遍全身上下,难受得生不如死。
他的一生在眼前展开,在他脚下的旅馆床单裹尸布上徐徐展开,好像某些达达主义画派[87]里的超现实主义场景。他可以看到妈妈充满困惑的凝视,看到挪威的美国大使馆,看到他们结婚那天劳拉的美丽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