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继续用力推。
车子移动
速度慢得令人恼火，每次只移动
英寸，车子向前慢慢滑到淤泥中，影子终于把脚从车下淤泥中拔
出来。他用力踢，想推动自己在冰冷湖水游动。但身体纹丝不动。是外套，他提醒自己，外套太重，或者卡住什
东西。他从外套里挣脱出胳膊，麻木手指摸索着拉开冰冻拉链，然后从拉链两边挣脱出双手，感觉外套已经扯开。他匆忙甩掉外套，用力踩水向上游，离开那辆车子。
他只有种向前冲感觉，但感觉不出来到底是在向前，还是向下。他努力憋住气，头和肺都灼烧样疼，他已经无法再忍受，他确信自己马上就要憋不住开始吸气，在冰冷水中
他想象更加沉重臃肿。
他还在继续往下沉，他想用力推，脱离车子，但它还是带着他起下沉。然后是砰声巨响，他是用整个身体感到，而不是用耳朵听到。他左脚踝扭伤，脚崴下，身体被压在落在湖底车身下面。他顿时感到阵恐慌。
他睁开眼睛。
他知道湖底很黑，从理智上来说，他知道这里实在太黑，根本无法看到任何东西。但他依然能看到。他可以看到湖底所有景物。他可以看到艾丽森・麦克加文苍白脸，她正从敞开后备厢内看着他。他还可以看到湖底其他车子——过去数十年里沉入湖中破冰车，车身已经腐烂得只剩下黑暗中车架，半陷在湖底淤泥中。影子心想，在汽车出现之前，不知道他们用什东西充当破冰车，拖上湖面。
他知道，毫无疑问，每辆车子后备厢里都有个死掉孩子。湖底有几十个孩子⋯⋯他们每个人都曾被藏在冰面上，藏在全世界每个人眼皮底下，藏过整个寒冷冬天。当冬天结束时候，他们每个都随着车子落进冰冷湖水中。
这里就是他们葬身之所：莱米・霍塔拉、杰茜・拉瓦特、桑迪・奥尔森、周明、萨拉・林奇斯特，还有其他人，他们所有人。他们躺在安静、冰冷⋯⋯
他用力拔脚，脚被紧紧压在车身下面，而他肺里压力已经越来越无法忍受，耳朵也阵阵刺痛。他慢慢吐出肺中空气，无数气泡出现在他眼前。
马上，他想，
要马上呼吸到空气，否则就要憋死。
他弯下腰，双手放在汽车保险杠上，想尽办法用力推它，甚至把身体用力顶在上面。可惜车子依然不动。
这不过是汽车空壳，他告诉自己，他们取下发动机，那是车上最重部分。你可以做到，只要继续用力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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