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说完,吴先生也有些唏嘘道,难为夫人。老夫允命,佳音有期。
回去路上,昭如将那卷轴打开。上书十字,正是家睦手迹: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这年秋凉,吴先生上门。
昭如问,托付先生之事,可有眉目?
吴
清癯老者站在面前,待她辨认出来,也有些意外。
吴先生,倒是这样巧。
来者正是襄城里名画师吴清舫。
吴先生作个长揖,说,老夫在此恭候夫人多时。
昭如凄然道,逝者已矣,先生有心。
只是按部就班地办。
吃上豆腐饭,都是“永庆府会馆”同乡会人。生意上往来,吊唁过,放下赙金,说上几句安慰话,便也走。
家睦坟,设在青山圩。秀娥与他葬在起,没有立碑。上下人就议论昭如,平日里觉得她敦厚,后娘凉薄,却是改不掉。
家睦“五七”这天,她带着笙哥儿去上坟。几层春雨,家睦坟头上长出细细草,嫩嫩地闪着绿。昭如呆呆地看,看许久。她看自己名字,被刻在冰冷石碑上,刀痕,只觉得这名字陌生得很。
她便拿出纸来烧给家睦,烧完又烧元宝,烧完元宝又烧金条。火旺,她便投文房四宝进去。笔是真,滴血羊毫;纸是真,澄心罗纹;墨也是真,云开青桐。墨投进去,松烟气味,袅袅地散溢开来。开始是淡,烟浓,忽而锋利,击打着她鼻腔,眼底也阵酸涩。
吴先生说,尊夫驾鹤,生者当节哀顺变。夫人不知,家睦兄生前与在下金兰之盟。如今,老夫于小公子便有半父之责。在下设帐于襄城,小公子既当学龄,便可尽绵薄。
昭如便道,先生想得周到。犹记当年于小儿赐名之恩,昭如谢过。
吴先生便拿出个卷轴,这是尊夫生前墨迹,相赠老夫开馆之时,如今完璧交予夫人。
便递到昭如手上。
说罢,他便拱拱手,转身告辞。昭如突然想起什,先生留步,昭如有事相求。
昭如揉揉眼睛,看见笙哥儿捧着那只虎头风筝。昭如说,儿呀,你舍得烧给爹?笙哥儿点点头。昭如便帮他将风筝投进火里去。竹篾发出噼噼啪啪响声。虎头被火炙得扭曲下,原本似猫面目,时间变得凶猛。然而,也只是瞬间,就被火焰吞噬。
星余烬被热浪熏烤得升腾起来,又落在笙哥儿头顶上,像是栖着只灰白蝶。
娘。昭如听见唤她。她只是定神看着儿子,没留神自己脸上已泪水满布。
她将笙哥儿搂进怀里。四周围静寂片,她阖上眼睛,许久才睁开,对笙哥儿说,走。
昭如揉揉酸胀腿,要站起来。这时听到另个声音,卢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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