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妇人,面色青白。双眼睁得很大,凹进眼眶里去。眼神是直勾勾。她不干净脸庞上,有几处淤紫。突出颧骨,冻得发皴。而破皮地方,已长成冻疮,向外渗着黄水。
人虽已脱形,却辨得出清秀轮廓,正是小蝶。
叶伊莎叹口气,说,醒过来,们要给她清洗,她就拚命地挣扎。只是嘴里反复念叨几个词。仔细听,却全都是日本话。打针,这才好容易安静下来。
昭如在旁边坐会儿,终于轻轻唤声,小蝶。
这妇人猛然转过头,身体同时往后畏缩下,眼里充满恐惧。她看着昭如,用直愣愣目光。
做实验。
昭如便道,也不尽然,大约也是无意为之。传说当年有个徽商,在江南做生意。后来发达,便买江上名产鳜鱼回乡归谢父老。可水路遥远,还没到家,鱼已发臭。这徽商妻子是个持家人,不忍丢弃。见那鱼鳃红润依旧,鳞未脱,就取尾,下味重调料烹制,没料到尝竟出奇丰美。所以说,这道臭鳜鱼造就,实出于意外。杭州臭苋菜,豆腐乳,益阳松花蛋,镇江肴肉,情同此理。这其中潜移默化,皆在意表之外。
叶师娘就说,虽说是意外,于物于人,却也都是造化,是听出个道理。活这许多年,夫人方才番话,内里见识让佩服。对于饮食,们西人心性,总有些非此即彼。不过,这吃谈得多,才知道,现时是什也吃不上。
因为谈得夜,第二天昭如便起得晚些。正在梳洗,云嫂却急急忙忙地进来,说,太太,你猜将将看到谁?
昭如想她大早就去病房帮手,莫不是遇见城中故旧。
昭如挨近她些,说,小蝶,还记得吗?
她看到小蝶嘴角抽动下,渐渐地,眼睛里有细微光芒。她张张口,模糊地,吐出两个字:大姐。
听得出,是西南口音浓重襄城话。
昭如忍住心里疼,对她笑笑。小蝶艰难地撑起身子,向昭如方向挪挪。昭如忙坐到床沿上,同时将自己胳膊环住她。小蝶无力地靠在她身上,偏过头,看着她。眼泪夺眶而出。小蝶这次用清晰
不等她应,云嫂便道,太太,你可记得们坐火车西去,有个女人带着个小丫头,后来走散。
昭如心紧,手中毛巾把,落在脸盆里,自语道:小蝶?
云嫂说,可不是嘛!估摸着是昨天夜里头,躺在医院大门门廊底下。清早才给人发现,送到病房。谢天谢地,总算醒来。唉,不知怎过来,昨儿夜里头,风跟刀子似。
昭如捉住她手,说,快带去看看。
真是小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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