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如扶他起来,抚摸着他额头、脸庞、肩膀,竟说不出话来。
云嫂说,您瞧瞧,前些天三不五时地念叨。好,来替太太说,们家笙哥儿,去趟天津卫。这才大半年,人长高,俊,也洋气。你写来那些信,太太是整日翻来覆去地看,恨不得裱起来。
昭如这才拉着文笙坐下,先问起舅舅家里可好。文笙说,都很好。舅舅说,多时未走动,过些日子,怕是也要到襄城来看看。昭如说,那敢情好,心里也念得慌。
又问起学校功课。文笙也五十地讲。昭如认真地听,然后笑笑说,罢,洋学堂里这些,这个做娘,竟已经听不懂。
说起学生意事,免不提起“丽昌”和郁掌柜。昭如叹口气,说,这事原是咱们对不住人家。郁掌柜告老,就在襄城西边修县,不远。年前还专程过来看
留下碑材。许是当年为给藏书楼立碑,终究没结果。后来给忠叔拾掇出来垒鸡圈,以为物尽其用。这回用处,到底是合适些。文笙摸摸这块青石,触手凉,似乎还余存经年青苔滑腻。
远远飘来阵清香气,内里有膏腴味道。文笙看厅堂里头,个瘦瘦背影。凌佐正在炉边忙碌着,听到声音,回过头来,说,你来得正好。昨天在后山掘出颗冬笋,正好和忠叔送来腊肉烩锅。这炖个时辰,该有味都有,算你有口福。
这时候克俞走下楼,手里还握着卷书,嗅嗅鼻子,说,文笙,是该谢谢你。留下个人,却得个好厨子。凌佐窝在这里,真真是屈才。该到“登瀛楼”做红案才是正经。
凌佐给文笙盛碗烩菜,说,你们这些做少爷,自然不知道穷人孩子早当家,是什都要会。到毛先生这儿,真是满眼都是活儿。你看沿着西墙脚,还开方田。土都松好,到明年开春,点些瓜豆种子,便年都不要再到集上去。
文笙喝口汤,品品说,味道真不错。看不出,凌佐是个多才多艺之人。克俞说,可不是嘛,在杭州最爱吃道“腌笃鲜”,也不过如此。
凌佐摆摆手说,什多才多艺,生活所迫罢。然后站起身来,说,你们慢慢吃,再炒个菜来下酒。
文笙说,不,也该走。是要回襄城去,跟你们说声,也带些年货来。
凌佐愣愣,半晌才说,多好。有个家能回去总是好。
这刚下火车,远远看见秦世雄和云嫂。还未站稳,云嫂已经将文笙抱在怀里,心肝宝贝儿地叫。
回到家,昭如已在前厅里候着。文笙见,先跪下来,磕个头,说,这些时日,孩儿未在母亲身边行孝,还望母亲大人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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