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歇尔神父临走,将雅各布托付给个熟人。雅各布因此来到上海,短暂地受雇于“美犹联合救济委员会”。时值珍珠港事件之后,因美国暧昧态度,这个委员会渐形同虚设。随着同事们陆续离开,雅各布加入本地另个援犹组织。这个组织出自于民间,资金并不宽裕,有些时候,几乎可称得上捉襟见肘。办事处也搬几次,最终搬到这个弄堂里,算是安顿下来。然而,也在历次搬迁中,“隔都”里犹太人熟悉他。他名字雅各布,为他赢得大部分居民最初好感。他们带着对待孩子心情,昵称他为“Jake”。
这是上海潦倒而落拓隅,却有些与雅各布气息相近东西,令他停留下来。他以个保护与施助者角色,看着这些避难者在绝望中寻找生计。他帮他们处理琐事,感觉到他们总是有着无穷“办法”。狡黠,坚韧,游刃于各种规则间隙。这系列质量,构成某种近
号。依墙摆着书架,搁着几本书,整齐排着牛皮纸信封,或许是文件。雅各布在把藤椅上坐下来,椅背断几根藤条,发出“吱呀”声响。他挥下胳膊,示意文笙背后沙发。沙发很柔软,但隐隐有些陈腐气息渗透出来。雅各布打开烟盒,点上支,深深抽口,慢慢地吐出来。他在袅袅烟里闭上眼睛,昂下头。文笙看见他下巴上浅浅胡茬。
当他睁开眼,看着文笙,突然间笑。他问,你怎在上海?
文笙说,跟着人出来做生意。你呢,怎舍得离开襄城。
雅各布又抽口烟,吐出个烟圈。他说,因为叶师娘死。
文笙心里凛,问,什时候事?
雅各布翘起脚,将烟头在鞋底上碾灭,淡淡说,三年前。她死在美国,没来及看见日本人滚蛋。叶伊莎留在医院里。米歇尔神父也走,他想带去北非。不会离开中国,离开,就什都不是。
这时,文笙只觉得室内光线突然暗沉下去。雅各布有些恼地说,露西这个娘们儿,老是把床单晒在窗户口。奶奶,还有裤衩奶罩。
文笙看着窗外有些臃肿人影。他想,雅各布襄城话,还是很地道。
雅各布说,或许不该离开。可是在襄城,什也没有。况且,现在和这些犹太佬起,也惯。
文笙看着他脸,意识到,自己身处,正是先前听永安提过多次虹口“隔都”。永安说到这里,就会抬起腕子,说在那些犹太人手里,可以买到货真价实二手瑞士表,便宜得不象话。这里居民,大多从欧洲避难而来,德国、奥地利、十月g,m后苏俄。迫害使他们敛声屏气、小心度日,但并未埋没他们做生意天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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