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样节约着吃,熟面也越来越少,只剩下二三斤他心恐慌起来:女人能不能按时送吃来?到底这样低标准供应要持续多久?国家什时候才能释放劳教分子?
他意识当中,时间已经是十二月中旬,突然,他感到农场情况有变化:已往,严管队去伙房打饭,旁边总是跟着两个积极分子和几个充当看守就业人员,可是这两天情况异常,开饭时候炊事员把面糊糊提到地窝子来,舀进他们饭盆里。
还允许他们在门口晒太阳。
天早晨喝完面糊糊,刘文山凑到康永明和张维让身旁说,喂,你们看出来没有
肩膀。劐开袖子像块破布片样甩着。里边衬衫袖子也破截,胳膊立即就流出血来。这个人是平凉地区个县商业局局长,当过兵。他是因为偷农场只羊吃肉而被关进严管队。此刻,由于手中面粉被锨头打得撒脸身,根本就看不出脸颜色来,他哎哟哎哟地叫着,在地铺上缩成团,央求:王队长,再不敢,王队长,再不敢
王干事扑上去踢脚凶狠地骂句:驴日,反你们!
王干事是武都人,他操着浓重方言破口大骂,并且挥舞着铁锨:瞎熊,你们这帮瞎熊,反g,m!怎越改造越反动,抢起人来!拿出来,把你们抢下炒面拿出来,放回皮包里去!你,就是你!还有你!
他铁锨指向谁,谁就吓得战战兢兢地把手里捧着面粉放回皮包里去。那些铁锨指不到人却还在吞咽着手中面粉。熟面不像馒头,太干,时难以下咽,有人呛得咳嗽不止,眼泪都冒出来。有人慌慌张张把熟面藏起来。
经过场激烈战斗,熟面被追回来,但已经损失过半。
有些炒面是刘文山从褥子底下枕头下边扫回来,羼杂许多尘土、草屑。
有这次教训,刘文山再也不敢把面粉放在地铺上。他把女人装面口袋补补,且缝上条带子,去伙房打饭和上厕所时候把带子套在脖子上。面粉就挂在胸前。晚上睡觉。他把面口袋放进被窝里,抱在怀里。
刘文山是个有毅力人,无论每天他肚子如何饥肠辘辘,无论熟面香味多馋人,他每顿饭只吃两小勺熟面,把熟面加进从伙房打来面糊糊里,使之稠点此外决不多吃。
女人临走时说过,元旦时再给他送点吃来,现有八九斤熟面,他必须细水长流,否则坚持不到那个时候。
他腿肿起来,脸也肿,但他仍然坚持细水长流。他知道,如果两顿把熟面吃掉,他立即就会没命。他亲眼看着同室人天比天少,近来几乎每天都有人被毯子卷起来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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