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是要“香片”,意即清香扑鼻;指指嘴即是要“水仙”,水中升仙;指指耳即是要“普洱”,字有耳旁;至于指指眉当然就是要“寿眉”。再往后,天晚上,赵师傅将个发黄陈旧簿子,随意扔到他跟前,也不说话。簿子封面没字样,卷边,是给人翻烂。他打开来,看到每页上排大楷数字,排是横直间线与圆圈,密码样。他不禁眼底热。便知道,赵师傅是正式将他当“企堂”培养。
这字码叫“花码”,是用在茶楼餐牌上,又名番仔码。追溯起来,是由南宋“算筹”演变而来,在明代中叶开始流传,当时苏杭带经济贸易蓬勃,商人云集,花码就用来为交易计数。花码好处是写法跟算珠类同,可配合算盘使用。苏杭带市民通用花码,故也称“苏州码子”。简化易用“苏州码子”比繁复汉字方便,粤广茶楼标识价目,便代代沿用。熟记花码,便是企堂新入行门槛。
此时茶楼,生意并无往日好做。茶楼全盛,除“茶”,自然是靠“盅两件”。九五〇年代,内地移民涌港,人口膨胀。时人多在家进食早晚,其余时间则去饮茶,故有“三茶两饭”之说。早期香港茶市,只有早市和午市,最早光顾茶楼客是来往省港运输工人和船员。每朝清晨出发,赶至港岛茶楼吃早点。接着客人多是鲜鱼行、果菜栏、咸鱼厅买手。早上九时左右,来茶楼品茗多是公子和老板,同些手捧雀笼“雀友”,午市时段更常有马票女郎如蝴蝶入丛穿梭席间。九五〇年代末,酒楼与茶楼竞争加剧,茶楼也增设下午茶和晚市。
到五举入行时,便更为难些。本港酒楼心思活络,大节庆各出奇招。如中秋,热闹是各大酒楼外边花牌。主题大都是传统《嫦娥奔月》《八仙贺寿》《三英战吕布》。但花牌上登月却是美国宇航员阿姆斯特朗面目。三英则坐在飞机大炮坦克车里,怒目吕布,引得市民纷纷围观。赵师傅与五举,感情已似祖孙。五举唤他阿爷。次年端午,午后生意淡,阿爷便引这孩子去街上看花牌。这年世道不济,龙凤大酒楼别出心裁,就着股市低迷而制作出“大闸蟹”讽刺花牌,外资大亨背着香港人大袋银纸说“拜拜”,被股票套住市民感同身受。它对手“琼华”也做个花牌,上面满是漫画图案巨大“糉”字,蔚然壮观。赵师傅就问,五举,你看这是个什字。五举老实回答是糉子“糉”字。赵师傅便冷冷笑说,看,倒像个“傻”字。五举望,“米”字边是写成近似“人”字。赵师傅说,旁门左道。如今酒楼做生意,都将客当成傻子。
五举知道,阿爷心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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