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是袁师父,开着口。袁师父说,响仔,这韩世江若看得上几分薄面,你在广州就站得住脚。他若不看,就回来,南天居留着你位。
叶七信,封得死死。信封上无个字。
阿响是在中午时到达西关。纵是市井寥落,荔湾湖风光依旧。
他看眼前建筑,三层,虽称不上巍峨,却有洋派大厦难当气势。门口悬着牌匾,上面是草书“得月”二字。
他走进去,没承想,这里却是人声鼎沸。仿佛街面上人,都聚齐全,俨然个小世界。企堂与茶博士穿梭其间,与茶客般,神色都是怡然。
“国破家何在,情爱复奚存。”音姑姑笑,这样本子,落到日本人手里,就不好说。
阿响默默地站着,觉出音姑姑在看自己。脑海里,却掠过临走时颂瑛近乎哀求眼神。这时他听见音姑姑说,听说你小时,和这个七少爷很要好,想不想见见他?
瞬间,阿响竟激动下。他让自己平复下来,说,个下人孩子,谈不上什要好。是少爷人厚道。
这时,渐渐听见急促脚步声响,在这暗夜里十分清晰。远远地,辆人力车过来。
阿响这时候,终于回过身,问音姑姑,阿云可还好?
妈放心。
阿响闭下眼睛,说,这久,少奶奶没说过,想见什人吗?
音姑姑想想,说,有个,向锡堃。
阿响抬起头,说,七少爷?太史第不是全家都搬去香港吗。
音姑姑点点头,只有他个人回来。他在港大读半,没毕业,在当地参加个剧团。这几年做编剧,在粤港名头很大,叫杜七郎。你没听说过吗。
茶楼是广府人面子,时移势易,哪怕是回光返照,都要撑起个排场。这排场又是阿响未见过。连十几扇海黄满洲窗,将近午阳光滤过,笼在人身上,
音姑姑沉吟下,说,她已经离开广州。
阿响沉默片刻,才咬咬唇,问,她去哪里?
音姑姑边招呼车过来,边轻轻说,唔好为难,只收钱做事。
阿响上车瞬间,她却加句,秀明这孩子,知根知底。好好待她。
夜里头,阿响将那两封信拿出来。
阿响摇摇头。
音姑姑说,他给向锡允宅子写过信。们在日本人前头截到,算是为他挡过劫。
阿响觉出自己声音有些冷。他问,这怎说?
音姑姑道,何颂瑛当年净身离太史第,跟向锡允,同向家人形同陌路。唯有个人还有联络,就是这七少爷。他从香港回来前,寄这封信,里头夹册剧本,说是遵允兄嘱写《李香君守楼》。
阿响说,不过是册剧本罢,少爷自小就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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