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命,你走进去就知道了。”带路的公安捏着烟,指了指自己粗壮的手臂,“你看,汗毛都竖起来了。”
曹敬站在门口往里面看了一会儿,说道:“我给他带饭进去。”
几分钟后,曹敬端着一个不锈钢餐盘走进房间。坐下来时他看了眼手表,十二点三十分,秒针还在转动,好现象。他把餐盘推到桌子对面,然后从挎包里拿出塑料袋包着的饭盒。
雷小越在照片上看着有这个年龄段的男孩常有的傻气,现在坐在桌子对面,被拘束在椅子上的男孩正在用愤懑的眼神瞪着他。
曹敬知道,有的进化者能单凭眼睛杀人,他有些庆幸自己这会儿还是完整一块。
沧江市每年有六个月是雨季,这座城市像是跟水结了缘,城郊有一座龙王庙,从前里面立的是沧江的老龙王,金蔷薇历七十四年后多了一座老龙王转世的小龙王。
与此事相映成趣的是,曹敬十七岁时被审核小组判定为不合格品,二十三岁的时候却成了审核者中的一员。
曹敬把电瓶车停在门廊边,抖了抖雨披上的水,然后才走进派出所。被江水分割的沧江市,冬天又冷又潮。派出所里的暖气片提供了一些庇护,但曹敬的膝盖在寒气中依然有些转动不灵的僵直感。
从外表上看,哪怕总是在笑,曹敬也散发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他身材高瘦,举止轻柔,披着厚重的黑色长外套。借科长老马的话来说就是“一天到晚跟出殡似的,看着就不吉利”。特别是一头劳改犯似的圆寸,总是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人看,老有人觉得他刚从监狱里出来。
曹敬本人对这些看法并不放在心上,反而觉得他的外貌会对工作有一些特殊帮助。他的工作对象不喜欢普遍意义上的公务员,反倒对他这种不吉利的怪人颇感兴趣,他们说他像乌鸦,像黑猫,像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吃饭吧。”曹敬说,“中午
曹敬觉得他们说得很有道理。
公安部门传真过来的档案他看过了。雷小越,男,十二岁,初中一年级学生,典型的情绪事件。曹敬根据自己的经验估算了一下,觉醒症状可能已经出现了两三个月,一般家长只会当作普通的感冒发烧,毕竟从外部症状上来看,两者很难区分。
他隔着门看了一眼,禁闭室里坐着的男孩还穿着校服,卷起袖子的右臂上有几块创可贴,脸上有一块瘀青。
屋子里有地暖,但没有窗户,中央空调有气无力地换着气,室内很闷。这是曹敬第二次来这里,第一次那个对象精神不太稳定,墙被烧黑了一块,现在还能看见重新刷上去的一块白灰,墙上像是长出一个多棱的月亮。
曹敬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后面,问了一下食堂的位置,意外得知竟然没人敢给雷小越送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