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灵毓声音沉静,如往日:“兰君疯,打算送她去山上别院静养。”
张氏声音低下去,不可思议又带着异样兴奋似:“好好个人怎说疯就疯?”
顾灵毓流利地回答她,这个借口想必他已经反复琢磨整夜:“她因为父亲去世受打击过重所以迷心。”
张氏沉默片刻,小心翼翼地问:“这说来,她已经是个废人。你日子可还长着,个废人能为顾家延续香火吗?不如休妻重娶……”
顾灵毓打断她话:“她父亲刚去世就休妻,别人未免会说些攀附权贵抛弃糟糠闲话。”
。那时他踌躇满志,满心以为自己可以让这份生动直延续下去。直到南嘉木事发,及至她父亲亡故,眼看着她色彩黯淡下去,像是丛曾沐浴着和风和阳光玫瑰被摄进相片里,挂在死气沉沉墙上层层地蒙灰。他曾以为,她身上那种似新婚之时艳丽永远不会再回来。
眼前她换红衫依旧是那俏丽模样。
可是这样俏丽她却是要杀他!
而他竟然在看到她那瞬间幻想过她穿旧衫是为跟他和解,甚至是为给他生日庆贺……顾灵毓眼神里闪过丝痛楚,半天,他开口:“你为什要杀?”
傅兰君笑:“是g,m党呀。父亲是g,m党,情人也是g,m党,杀你,杀你这个手上沾满g,m志士鲜血刽子手,是在继承他们遗志,为他们报仇啊。”
张氏声音复又尖厉起来:“怕什闲话?怕人说你攀附权贵抛弃糟糠,就不怕人疑你同情乱党腹诽朝廷?”
顾灵毓再度打断她话,他反驳声沙哑而高亢,带着撕裂般痛苦:“凭什放她?她与人私通辜负情意,让整个宁安城人都看见头上这顶绿帽子,凭什放她去逍遥快活?”
他终于将自己恨意宣之于口,所有人都被他在此刻磅礴喷发、长久以来深埋于内心痛苦和恨意所震慑,没有人再说话,顾灵毓转身踹开门走进卧室,打横抱起傅兰君,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她坐上马车。
顾灵毓眼神渐渐平静下来,他看着傅兰君:“你疯。”
他清晰地重复遍:“你疯。”
宣统二年五月初四,傅兰君永远记得这个日子,这是她“疯”开始。
马车已经备好,就停在卧室门口,她整个人被横掼在床上,双手双脚被缚,嘴巴也被手帕塞住,动弹不能,发不出声,只能听到外面谈话声。
外面黑压压聚集堆人,顾家主子们,下人们……大家闹哄哄像在看戏台上武丑戏。傅兰君听到婆婆张氏声音,张氏声音不同于平时,很尖利,她质问顾灵毓:“到底是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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