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断了。桃子深感自己已毫无用处,自己的存在变得可有可无,既然如此,那从桃子这边来说,她可以不管不顾从前遵循的规定规矩,一切遵照自创的规则来。俺只听俺自个儿的,无论咋想,俺都不愿再做从前的自个儿。
这些话,桃子从来没和人说过,所以应该是谁也没发现过,然而桃子从那时起就这么打定主意了,去他的人世间啊,世间常识啊,桃子只想卷起裤腿一溜小跑躲得远远儿的。
眼下视野豁然开朗,每次走到这儿,桃子都为之一振。竹林到此为止,从这里开始是陡峭的石梯延伸向下。这一片石梯处于丘陵最北端,常年不见阳光,阴凉潮湿,石头上覆盖着青苔。桃子深爱苔藓的深绿,也喜爱那柔软的触觉,因此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伸手触摸它们。
如果不走这陡峭的石梯,还有旁的平坦之路可走,但桃子为了邂逅这一片深绿而选择这条路。桃子小心地沿着湿滑的石梯一级一级向下走,不可思议的是,每往下走一级,桃子的心就随着下沉一级。当桃子习惯了石梯的湿滑,又想起刚才想到的“挽起裤腿”(译者注:原意是日本男人为了行动方便而将和服下摆掖在腰带里)。桃子觉得自己想起这么个老词儿特别搞笑,这样的词儿,已经没人用了吧,或者说也没几个人知道这种老古董词儿。就连语言都会随着时光流逝而过时成为死语,这世上本就没有一成不变的事物。
桃子又想起了周造的死。在心里的某个角落,桃子一直怀着未能早些察觉丈夫生病的自责,还有自己独个儿慢悠悠活着的内疚,桃子带着这份自责和内疚活着。随着一年又一年的岁月,这种感觉竟也越来越浅淡。这可真是件无奈的事儿。世上就是有这样的人力所不能及的事情。伴随着桃子独自生活而流逝的光阴,恰好使她越来越懂得许多事情都非人力所能改变。自责和内疚都该过去了,自己也该原谅自己了。如果说还有什么值得懊悔的……想到这里,也许因为是只剩一级台阶了,桃子一时疏忽,脚下一滑,右脚的脚踝骨撞到石梯尖锐的边角,一阵剧痛袭击了桃子,令她疼得钻心,喘不过气来。就这么忍了一阵,桃子才从紧闭的嘴唇边儿上幽幽吐出一口气。哎呀,这回糟了,这可咋整?桃子心下后悔。是继续往前走,还是往后退?桃子回头看看,刚刚费劲迈下来的石梯,显得特别高,特别陡,像一道屏障挡在眼前;而往前走也不轻松,还剩下三分之二的路程,她没有走完的信心。最近桃子精神头好,差点忘了,前阵子起就发作的右腿疼痛,那疼痛此刻像被点燃了似的,桃子只觉得又热又麻。往回走吧,桃子又不乐意,似乎有什么情绪阻挠着她往回走,而且它还特别强烈,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