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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 无家可归 08(3 / 14)

地,是时候开车穿过布朗库堡。他点亮仅存盏侧灯,拨动粗大灯芯。火焰舞动着,散发出圈温暖光。幸存那盏头灯里跳动着明亮白色火焰,它咝咝叫着,仿佛条发怒蛇。它光由水晶玻璃灯罩聚拢向前。要是头灯光不那左右不均该多好。他独眼巨人形象着实狼狈。

他回想遍预定路线。他脑子里存系列路标。在每个需要做出选择路口,他都记住某处细节——幢房子、间商铺、栋楼、棵树。夜间不再有熙攘人群,他可以游刃有余地寻找正确路。

他有种骑着萤火虫幻觉。当他从侧灯旁走开时,它光晕让这个画面亦幻亦真。然而,就在发动汽车刻,所有幻象都烟消云散。汽车震颤着发出怒吼,令人联想到条龙,尽管这条龙口中喷出火焰是那微弱。

火焰不仅微弱,而且毫无作用。这两盏灯虽然凑近看很亮,置于无边黑夜里却不过是针尖大小光点。头灯唯能做,只是映出车头下方路面大致轮廓,而且就连这活儿它也干得不怎样。前方切——每道车辙,每次转弯——都让他措手不及,恐慌不已。

他唯反应是捏紧喇叭——他明白这完全不合逻辑,却忍不住次次重复,仿佛夜晚是头横在路中间黑色母牛,几声喇叭就能吓得它跳到路旁。

在他摸索着前往布朗库堡路上,车挡位从没超过挡。

在葡萄牙,阳光常如珍珠般柔和闪烁,它撩人心弦,亲切友善。这里黑夜同样拥有独特质感。你会发现稠密、浓烈、涌动黑色凝聚成团,浮在房屋阴影里,在普通旅店院子里,在高大乔木背后。夜入三更,这些黑色凝块扩散开来,像鸟儿样飞到半空。在葡萄牙,夜晚是个朋友。这是他平日里熟知日日夜夜。只有在他遥远童年,夜晚曾是恐惧温床。那时他战栗,哭喊。每次父亲都是他救星,睡眼惺忪地走到床边,将他揽入怀中。他会贴着父亲宽大温暖胸脯进入梦乡。

布朗库堡没有像里斯本那样点亮夜晚街灯。他路线上每个路标虽然在日光下那醒目,现在却蒙上层迷雾。街巷如巨型乌贼触须般蜷曲起来。他始终没能找到那条穿过城北路。相反,布朗库堡成恐惧温床。他试图保持同方向直到城市边缘,无论如何只要出城就行。但每条街道尽头都是个三岔口,每条岔路都把他带回城市深处。更糟糕是人。和四周房屋建筑样,人们也会毫无征兆地从黑暗中现身,他们面孔突然定格在独眼汽车白色灯光里。有些人惊恐地大喊,他们恐惧也感染他,然后他们愣在原地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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