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树冠呈锥形伸向半空,酷似一顶印第安帐篷,空间被枝干分割得支离破碎。松脂的气味十分浓烈。他们坐着,看雨水落下,欣赏它们造就的各式景观:挂在松针尖端的水滴在最终坠落前慢慢膨胀,仿佛陷入沉思;逐渐汇聚成形的水洼,由溪流一一相连;万籁在雨中喑哑,唯有雨声清晰入耳;一个绿色与褐色的世界在阴暗潮湿的光线里浮现。一头孤零零的野猪匆匆跑过,把他俩吓了一跳。大多数时间里,他们只是聆听森林的勃勃生机,聆听那轻轻呼吸着的静谧。
到家时天已经快黑透了。彼得找出火柴,点了根蜡烛。上床之前他在壁炉里生了火,把炉火压得很低。
第二天他醒得很早。夜里奥多在彼得的床垫旁边晃荡了很长时间,然后才离开卧室。猩猩更喜欢单独睡觉,这一点让彼得很庆幸。他走出卧室,发现猩猩睡在隔壁房间的衣柜顶上。他躺在一条毛巾和彼得的几件衣服堆成的窝里,一只手放在两腿之间,另一只手枕在脑袋下面,睡得正香。
彼得走进厨房,烧了一大锅开水。前一天他发现一只方形金属盆,大概一米宽,底很浅,有平行的纹路。没浴缸的房子里,保持个人卫生就靠它了。水烧好了,他刮了脸,然后站在盆里洗了澡。水溅在石头地板上。他还须勤加练习怎样在盆里用海绵搓澡。他擦干身子,穿好衣服,把地板擦净。该做早餐了。有热水可以泡咖啡。也许奥多会喜欢燕麦粥。他把牛奶和燕麦片倒进锅里,把锅架在炉子上。
他转身去取磨好的咖啡,惊讶地发现奥多就在厨房门口。他蹲在那儿看了多久?猩猩的行动无声无息。他的骨头不会嘎吱作响,也没有会摩擦出声的爪子或蹄子。奥多在这座房子里无处不在,这是另一件彼得需要适应的事。他意识到自己其实并不介意。和他的隐私相比,他更在乎奥多的陪伴。
“早上好。”他说。
猩猩爬上厨房的灶台,在炉灶边坐下,对火焰毫无畏惧。泡咖啡的水没有引起他的兴趣。他的注意力集中在煮粥的锅上。粥开始沸腾时,彼得把火关小,用一支木勺搅动锅里的混合物。奥多的嘴角一紧,伸手握住木勺,开始小心地搅动,没有把粥溅出来,也没有把锅打翻。勺子搅了一圈又一圈,各种原料在锅里翻滚起伏。他抬头看了彼得一眼。“你做得很好。”彼得点点头,轻声说。燕麦片很大,还是生的。他和奥多又花了十五分钟看着粥在食物化学的作用下逐渐变稠。严格来说,是十六分钟。作为一个尚处于摸索阶段的平庸厨师,彼得严格地按照菜谱计时。当他加入核桃碎和葡萄干时,奥多的眼神里充满了敬畏,仿佛一名学徒目睹巫师揭示魔法药水的成分。奥多继续耐心且不遗余力地搅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