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起了浪潮,发出幽幽的低语声,令人心醉。这样的夜晚,预示着明天准是个阳光灿烂、可以悠闲地消受的好日子,展现着一片绚烂多彩的、能有种种机会纵情游乐的美妙前景。
我们这位客人因正好运气不佳稽留在这里,但他清楚地知道,等待失物领回绝不是他赖着不想再走的原因。整整两天,他不得不忍受着随身用品短缺的种种不便,不得不穿着旅行装到大餐厅里吃饭。送错的那只箱子终于又放在他的房间里了,他把箱子里的东西全部清理出来,在衣柜和抽屉里塞得满满的。他决定暂时再住下去,多少时间也没有一定。一想到今后能穿着丝衫在海滩上消闲,晚饭时又能穿着合适的夜礼服在餐桌旁露面,他不由感到一阵喜悦。
这种愉快而单调的生活已在他身上产生了魔力,这种恬静安闲而别有风味的生活方式很快使他着了迷。这儿有非常讲究的浴场,南面是一片海滩,海滩旁边就是风光秀丽的威尼斯城:这一切都是那么引人入胜,住在这里确实太美了!不过阿申巴赫是不爱这种享受的。过去,一遇到可以排愁解闷、寻欢作乐的场合——不管在哪儿,也不管在什么时候——他总满不在乎,不一会就怀着憎恶不安的心情让自己再在极度的疲劳中煎熬,投入他每天不可或缺的神圣而艰苦的工作中去,这在他青年时代尤其如此。唯有这个地方迷住了他的心,涣散了他的意志,使他感到快乐。有几次,当他早晨在小屋前的帐篷下出神地凝望着南方蔚蓝色的大海时,或者当他在和暖如春的夜间眼看着灿烂的灯光一一熄灭而小夜曲悠扬的旋律渐渐沉寂下去时(这时他躺在平底船的软席上;他在马可广场上逛了好长一段时间,然后在星光闪烁的太空下让船儿把他从那边带回到海滨浴场),他总要回想起他的山乡别墅,这是他每年夏季辛勤创作的地方。这里的夏天阴云密布,云层黑压压地掠过花园的上空,晚间,可怕的,bao风雨吹熄了屋子里的灯光,他喂养的乌鸦就霍地跳到枞树的树梢上去。相形之下,现在他多么舒畅,仿佛置身于理想的乐土,也仿佛在一个逍遥自在、无忧无虑的国土里遨游;那里没有雪,没有冬天,也没有,bao风雨和倾盆大雨,只有俄西阿那斯⑬送出一阵阵清凉的和风,每天自由自在、痛痛快快地过去,不用操心,不必为生活而挣扎,有的只是一片阳光和阳光灿烂的节日。
塔齐奥这个孩子,阿申巴赫见过多次,几乎经常看到。他们只是在一个狭小的天地里活动,每天生活千篇一律,因而白天里他总能不断地接近这个俊美的少年。他到处看到他,遇见他,在旅馆底层的客厅里,在往返于威尼斯城凉爽的航道上,在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