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听着电台情歌,爱上某个小姐甚至昏头想娶她,但最多六个月,这切都会结束。另个仓管员来接替你,继续你生活,你去另座城市接替另个仓管员,有些城市更温暖,有些城市更寒冷,差别也只此而已。关键是,这种维度生活,你从流水线诅咒中逃脱,你从形而下生活中透析出来,忠诚地守卫着你仓库是最基本原则。这就是外仓管理员生活,如果你有奇遇,请你视为是种补偿。
天还没亮,周劭醒来,看到女孩蜷缩在钢丝床内侧,身上半盖着被子,半盖着他棉衣,红围巾搭在椅背上。他想,天哪,睡个疯姑娘吗?然后他发现自己是被冻醒,那台取暖器坏。
雪停。天亮前,库区十分荒凉,周劭走到公路边,点起根烟,看着黑暗远方,吐出烟气并且叹息。三天前,他在海边,港口即使是深夜仍有灯光在远处闪烁,像不屈不挠目光,而此刻面对着公路,只有他手中烟头亮着。他问,为什会来到这里。这种间歇性自怀疑,当然也从未指望自己能回答清楚。
从前,他有写日记习惯。二十二岁以前他热爱文学,日记里写些诗,或是记录当时发生事情。二十二岁以后,他把日记减缩为句子,像过度狂热青年时代冷却在水里,句子密度等同于时间密度,句子与句子之间空白是道道细密裂纹,只有他自己能觉察到,并且裂纹之深、之长、之密,构成个沉埋在语言之下文本。然后,在个极不重要年份里,他把写满句子笔记本丢失在火车上,为此失魂落魄很久,本子没有找回来。他确信文学离开自己。
周劭抽完根烟,往回走,见办公室里日光灯亮,便走过去敲门。狗又叫起来。文志刚开门,怔怔地望着周劭。周劭说,取暖器坏,冻醒。文志刚说,昨天晚上你说过有动静就过来,什意思。周劭问,你听见动静吗?文志刚说,没有。周劭环顾四周,问道,这库区也太安静,其他仓管员去哪儿?文志刚说,谁会在这种鬼地方过夜,只有你们美仙建材,只有邓文迪,会让仓管员住在这儿。周劭说,也对。文志刚说,你可以和搭住,把你钢丝床搬过来。周劭说,不用,看见你狗有点心烦。他回到库房,女孩仍然在沉睡。里面和外面样冷,他想,明天可能会更冷,公路会结冰,卡车会消失。他见识过这种场景,条看不见尽头公路,不管什原因变得空荡荡,都会令人产生奇怪幻觉,好像它充满敌意又充满希望。床上女孩已经整个蜷缩在被子里。他想起做爱时情景,女孩相对安静,可能并不疯,可能只是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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