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每到午饭时间，员工去食堂，棒棒们蹲在草丛边吃随身带来
馒头。周劭问
个花白头发中年人，每月能挣多少。那人说，五六百元。周劭说，不多啊。那人说，
在家乡种地半年都挣不到五百，狗日。周劭又问，在四川，个棒棒能挣多少。那人说，可能两百元个月，侄子也想来这里上班，但是工头不要人
。
童飞告诉周劭，怎样区别个棒棒是老手还是新手，看他小腿。那个小腿上有严重静脉曲张，是专业，是干好多年。周劭说，看到，腿上血管像蚯蚓样，公司给治吗。童飞开玩笑说，不要紧，不是致命，不用治疗，这些棒棒干到最后都是因为心脏爆掉而死去，小腿有没有病，根本不重要。
让梅贞来说，她觉得在上海仓遇见周劭简直莫名其妙。她在电话旁边最初注意到是个瘦削年轻人，瞳孔发灰，像是快要死（周劭告知此人叫端木云），在夏季厂房里你经常可以看到这种人。然而，此后三天，出现在库区是周劭，他在纵横交错水泥路上随意地走着，左顾右盼，看就不是库区人。梅贞认出他，前天，他盯着自己看。梅贞从库区办公室走出来，问他，你是不是迷路。
没有，不会迷路，从小就在这儿混。周劭说，那语气像个二流子。接着，他介绍自己，个大学毕业年上海人。他说以为你在这片库区上班呢。梅贞说，不不，公司在铁井开发区。周劭问，铁井开发区在哪里。梅贞说，远在天边。那语气既像开玩笑，也像是说出真相。
那几天，总部还是调不出人手，让梅贞独自盘库，发现汪忠铭库存中有价值几千元瓷砖不知去向，这数字不大不小，超出正常损耗，但又不值得去报警。总部给梅贞发份嘉奖，有三百元奖金。周劭又来，两人瞎聊，翻着《苏联三女诗人选集》，梅贞吃不准他有什
企图，看上去，他像是喜欢上她，更准确地说是像个猎艳穷崽子，这在梅贞家乡十分常见，年轻、没钱、志大才疏，靠张嘴在街上钓马子那种。可他偏偏是个上海人。
梅贞住在库区对面小旅社里，有天上午下起大雨，她没去仓库，隔着旅社玻璃窗，看到周劭打着伞骑车进库区，过会儿又晃晃悠悠地骑出来。梅贞喊他声，周劭停车，远远地看着她，却不说话。梅贞想，他这表情像林杰啊。
她回到总部，过几天，陆静瑜叫她去办公室，问问上海仓情况，得知汪忠铭已经消失，库存混乱，但损失不大。陆静瑜说，上海销售处简直像死人样，他们知道汪有问题，但不上报。梅贞说，有人说汪忠铭是黑社会，他们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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