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昆和吕川连说不敢,往下按德宝头,逼他说认错话。
老太太这才消气,重新坐下。平静心情后,她真诚地说:“既然你们都认错,那也收回几句气话。平心而论,你们确实都挺可爱。你们三个在厂里根本没有资格批评,却敢为常进步当面跟理论,这点就证明看人有眼光,没看错你们。如果只讲与人斗其乐无穷,把中国人个个斗得人情味儿都没有,那算哪门子社会主义?”
老太太向他们吐露内心苦衷,原来,进步是走她后门才进厂。他父亲常宇怀是她老伴老马当年在部队时警卫员,跟随老马来到A市,她自己还是进步爸妈媒人。军工厂分成誓不两立“捍联总”与“炮轰派”时,进步父亲起初并没选边站,哪派也没加入。等到“炮轰派”被定性为“反动组织”后,常宇怀同情起“炮轰派”来。怎能不同情呢?都是自己当年战友,很多人是和自己块儿脱下军装变成军工厂工人,有人当年还曾是自己连长指导员。
八辈子德!”德宝私下里替常进步抱不平。
吕川深有同感地说:“他简直像个女童工。”
出渣房工作方式虽然有所改善,却仍是全厂活最累地方。半月后,进步小脸更小。
在秉昆提议之下,他、吕川和德宝为常进步找老太太次。
秉昆力陈将进步分到出渣房是不人道,应尽早把他调到劳动强度轻点儿车间去。
老太太坚持原则地说:“那不可以。凡是进厂男性新工人,律先到你们出渣房锻炼三个月,以后再考虑具体分往哪个车间。这是由提出来,已经确定为厂里项制度,谁都不能例外,常进步也不能。制度是要视同仁。”
秉昆来倔劲儿,他说:“老太太,你这不是教条主义嘛!如果在这件事上你不给们个面子,那你在们心目中以后可就不是个好老太太!”
吕川也说:“教条主义害死人。老太太,你可要区别怎做才是坚持原则,怎做其实是教条主义。”
德宝句话让老太太生气。他说:“老太太,认为好干部第标准,那得是多少有点儿人性,否则和把他分到咱们厂人样缺德。”
老太太拍桌子,霍地站起来指着他们三个训斥道:“你们以为你们是谁?是不是对你们好,就把你们惯出毛病来?告诉你们,对你们三个好,不是因为你们有多可爱,而是因为全厂数你们干活最累!作为书记,理应格外关怀你们!你们以前是在什情况下干活来着?不是比现在辛苦多吗?你们都能挺着干过来,让新进厂人锻炼锻炼就是不人道吗?你们成心来惹发火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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