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昆郁闷透顶,将那页纸撕了,懒得回信。
邵敬文和师父白笑川对秉昆倒是既理解又同情,经常讲些笑话逗他开心,但接连几天,秉昆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一天,市革委会的一位领导到甲三号视察,也进到《红齿轮》编辑部转了一圈,说了几句表扬的话,同时提出要求,群众说唱艺术要为无产阶级政治服务,要紧密配合无产阶级对资产阶级的伟大斗争,否则枉为《红齿轮》。以后每期都要有战斗檄文式的作品发表,快板、快书、大鼓、相声等等都行,内容“批林批孔”“评法批儒”不限。每期至少有一二篇,有就有功,没有就要挨板子,或者别干了,让能干的人干!
邵敬文和白笑川两个诺诺连声。
领导走后,白笑川叹道:“真不想干了。”
了这样!”
德宝回家埋怨春燕:“你和那标兵姐们儿为什么要把事情搞得这么热闹?人家向阳根本就不想当什么典型!”
春燕委屈地说:“是我俩想把事情搞得那么热闹吗?我俩有这么大能耐吗?这年头,谁都难免会被利用一下的!当初让我写什么‘批林批孔’的文章时,那明摆着也是利用我。那时你不是比谁都替我着急,生怕我没被利用成吗?被利用一下怎么了?少块肉了吗?谁也别活得太矫情了,他唐向阳也不例外!”
一番话,噎得德宝无话可说。
市里既然把向阳下乡的事搞出了那么大的影响,兵团那边也不好平淡对待了,于是也为向阳举行了相当隆重的欢迎会。
邵敬文立刻说:“亲爱的白老师,千万别那么想!不冲别的,冲咱们老中青三个的良好关系,求您继续陪着往前干吧!咱们都得往前看啊!”
白笑川说:“那你来完成任务?”
邵敬文连连作揖:“还是您来还是您来,您已经轻车熟路了,能者多劳啊!”
白笑川叹道:“真有点儿舍不得离开你俩。为了咱们这份友情,那就让我豁出自己人格遗臭万年吧,我
不久,秉昆收到了哥哥秉义的信。
秉义在信中表达了对弟弟的不满:“本来不过是一件寻常事,怎么搞成了那个样子?你们真的认为,唐向阳一到我这里就成了备受关注的人物,对他对我都很好吗?以后凡事要长点儿脑子,不要被利用了还浑然不觉甚至自鸣得意。如果你对我这个哥哥也同样有点儿责任意识,那么我要求你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写信告诉我,以便我向对我产生误解的人有几句可解释的话。”
秉昆没想到被利用了的不仅是向阳,还让自己哥哥陷入了烦恼。
秉昆只得写了封长信,向哥哥如实汇报,而哥哥再没回信,想必因那事生了不小的气。
几天后,吕川也来信了——信纸上只字没有,仅是一个惊叹号后边加了两行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