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昆那保证书上的变卖理由是在贵州的姐姐患了难治之症,急需经济援助。
邵敬文看罢,给白笑川看。
白笑川看罢,对邵敬文说:“咱俩太应该担保啦!”
于是邵敬文为秉昆写了不乏溢美之词的担保证明,盖上了编辑部的公章。他和白笑川对秉昆的欺骗丝毫未起疑心,也没奇怪秉昆那样的工人家庭怎么会有一对玉镯——谁家祖上传下了件好东西都是可能的嘛!在他俩想来,难治之症便是癌症了,反而大发同情地劝慰了秉昆一番。秉昆只得装出难过的模样应付着,同时因为自己的欺骗行为深感羞耻。
秉昆第二次到寄卖店时,听那老师傅正在办公室与什么人通电话:“您
。
母亲当然高兴了,就和秉昆浅斟慢饮起来,又细说当年。秉昆问来问去,母亲讲东讲西。后来秉昆就问到了家中那件宝究竟是什么?母亲便从所藏之处把一个小小的红漆木盒捧了出来,秉昆打开看,里边是一对玉镯。
几天后,红漆小木盒摆在寄卖店的柜台上。寄卖店是早年间的当铺——虽是“w.g”时期,寄卖店却没被取消,只不过由起初私营变成了公私合营,最终统统变成了国营。它的存在于国于民各有好处:既为老百姓留下了靠变卖家物渡过生活难关的一条出路,国家也有机会将民间珠宝甚至奇宝以很便宜的价格收集上来。因此,冲击寄卖店被列为与抢商店抢银行同罪的反g,m行为。
验物的老师傅一边用放大镜验看一对玉镯,一边赞不绝口:“好东西,好东西,玉是上等好玉,做工也属一流,多年没见过这么好的东西了!”
秉昆问能当多少钱?
老师傅说,一对一千二百元店里可收下。
对秉昆而言,一千二百元是天文数字。他毫不犹豫地表示愿意当,但成交并不那么简单,尚需几道手续。一要看户口本,按户口本将寄卖者的姓名住址登记在册;二要有街道或单位证明,对寄卖者作品德担保;三是寄卖者本人还要写保证书,保证寄卖物与贪、骗、盗、抢等犯罪行为无涉。当然,值不了几个钱的东西只看一下户口便罢,二百元以上的东西,一定要照章办事,三道手续缺一不可。这是为了防范参与过抄家行动的人见财起意、顺手牵羊,也避免小偷骗子们有机可乘。
秉昆只得先把手续备齐全了再去。
老师傅建议他把玉镯留在店里。他说:“年轻人,我可以给你开个临时收条嘛!你说你骑着自行车,书包里装那么贵重的东西,万一在哪儿开证明时被偷了呢?或者摔倒了把玉镯摔碎了呢?”
秉昆觉得人家说得对,揣好收条,先回家把户口偷了出来,接着到单位去写好了保证书,最后将保证书往邵敬文桌上一放,要求为他开一份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