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昆能把满是大包小包自行车顺利地骑回家,简直也是个奇迹。家中,玥玥睡。姥姥把她妈妈从小到大照片指给她看,这才取得外孙女信任,开始觉得自己是安全。
然而,秉昆
模样。孩子从没见过姥姥和舅舅,郭诚走,怕得大哭起来,在姥姥怀里扭动着大叫:“诚叔叔别丢下!诚叔叔别丢下,不要自己在这里!”秉昆妈几乎都没法抱住她,她哭闹也让郭诚眼泪唰唰地往下流。
秉昆说:“别理她,哭会儿就好。”
他骑自行车送郭诚到车站。
趁列车还没进站那工夫,郭诚告诉秉昆实情。原来,他与周蓉家三口结伴探家,途经某省个小站时,列车出故障,晚点几个小时。本来这也是常事。偏偏那日不知乘客中什人发起,许多人就在那小站悼念起周总理来。当时已有“红头文件”级级传达,要求各地警惕“别有用心”人继续悼念,煽动反g,m行为。小站铁路警察们当然要制止,那也是奉命行事。乘客众多,又哪里制止得呢?结果就发生冲突,引来大批手持棍棒工人农民,结果流血事件不可避免,有人受伤,有人被抓走。
郭诚悲痛地说:“写首悼念周总理诗,在车上给你姐和你姐夫看,他俩都认为写得好,自己也认为写得好。不过就是首悼念诗,真没什反动句子。你姐夫是冲动型诗人,双方冲突起来,你姐夫反而高声朗读那首诗。这时有个人棒子抡在你姐夫腰上,你姐夫倒地,你姐将孩子往怀里塞,扑过去保护你姐夫。混乱中,你姐头上也挨棒子。要不是怀里抱着孩子,也会扑上去保护你姐,可抱着孩子啊!都是那首破诗惹祸,为什非得写那首破诗呢?咱们老百姓人家,为什要出和你姐你姐夫这种喜欢诗人呢?”
曾经因为自己既是领导阶级分子,又是工人中稀缺元素,这位桀骜不驯“大三线”资深工人泣不成声,说不下去。
秉昆却异常平静地问他姐姐和姐夫后来情况。
郭诚肯定地告诉他,他姐姐应在那个小县城医院里,至于情况怎样就无从知晓。至于他姐夫,要被关在什地方,要逃亡。郭诚当时抱着惊恐得哭起来玥玥,行李又都在列车上,只能选择在列车重新开动前退回车上。他把自己诗写在几页纸上,给秉昆时说作个纪念。
那郭诚真是不起,不但路要哄好玥玥,还把周蓉两口子所带东西全部带到A市。
秉昆也很不起,列车开走前居然能微笑着和父亲那年轻工友拥抱、挥手。郭诚伸出手臂那个窗口远,微笑顿时从他脸上扫而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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