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秉昆说找哥哥周秉义。
“亲哥吗?”
“对。”
“认识郝冬梅吗?”
“是嫂子。”
“记住?”
“记住。”
“走吧。”
轮椅又前行,老太太却始终没看周秉昆眼。
周秉昆觉得,老太太那轩昂气质中,有某种似曾相识东西。从自己嫂子母亲,他忽然想到另位自己恩人老太太曲秀贞。
不凡老太太!”
周秉昆觉得她很面熟,猛然间认出来——是嫂子母亲呀!
此时轮椅已经离他很近,谁也没见过谁,周秉昆觉得如果自己主动开口,不但冒昧,而且可笑。
他贴墙而立,恭恭敬敬地微笑着礼让。
小阿姨言不发地推着轮椅从他面前经过。
“小伙
他很久没见过老太太。他觉得两位相貌不同气质也不同老太太脸上有种共同东西,种郑娟母亲、自己母亲、春燕母亲以及自己所有哥们儿母亲脸上绝不可能有东西——他时找不到恰当词来形容。
周秉昆认为那种东西似乎可以叫作内敛、自豪、红色贵族之气,并且几乎立刻联想到自己中学时代教导主任,她脸上也有类似之气。据他所知,本市每所中学教导主任几乎都是女性。在他就读过那所中学,女教导主任权威仅次于书记和校长,她极其忠诚于书记和校长,书记和校长深知此点,双方忠诚和信任不言自明、心照不宣。她对事看法,书记和校长从来都重视。当年她身影出现,同学们都避之唯恐不及,噤若寒蝉。“w.g”时期批斗书记和校长时,每次她都是必不可少陪斗者。他听说,“w.g”结束后,陪斗经历成她谈资。当嫂子母亲轮椅往回推时,他完全出于好奇尾随着,知道嫂子家住在哪个院里。
红色铁皮顶,金黄色墙体,绿色窗框——嫂子家住那个院子传达室粉刷得很漂亮。那条街上每个院子传达室都样大小,粉刷成统颜色。传达室颜色也即院内小楼颜色,院子正中都有花圃,四周统栽着丁香。快“十”,花圃认真修剪过,菊花、扫帚梅和鸡冠花争妍斗艳。
传达室师傅是国字脸、五官端正五十来岁男人,穿着半新不旧灰色涤卡中山装,戴无皱无褶蓝色单帽,像资深工会干部,又像乔装成工会干部公安人员。
他问周秉昆找谁。
“停下。”
随着老太太声要求,轮椅在离秉昆两步远地方停住。
“退回到那小伙子身边。”
轮椅倒拖回秉昆面前,老太太并不看他,扭头看着小阿姨说道:“对于以礼相待们人,要还之以礼,说谢谢。”
小阿姨便红着脸对周秉昆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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