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他在狱中辗转反侧,终夜难眠。
第二天,他失魂落魄。恍惚数日,他精神处于崩溃边缘。
幸而水自流探望他,他给周秉昆张名片,他已成路路通公司顾问。
水自流告诉他,作为骆士宾唯亲人,路路通公司女老板让他转告周秉昆,她不会要求增加周秉昆刑期。
“不是厚着脸皮非要给她去当顾问,是她再上赶子求当。那女人不坏,甚至可以说挺好,总之比骆士宾为人强多。你也不必太为骆士宾死良心不安,他做坏事很多,算是老天对他惩罚吧。”水自流如是说。
儿子。他深信,世上没有任何种生活能成功地诱惑郑娟离开自己。别说骆士宾不过是公司老板,即便是皇上,承诺让郑娟做皇后,她也不会动心。周秉昆觉得,他俩好比感情上连体人,旦被切分开来,每方都将残缺不全,都不能忍受那种“手术”造成巨大痛苦。兴许,他本人还能在“手术”后活下来,可是离开他这半,她痛将是双倍。
但是,如果没有周楠,郑娟也很难再有快乐可言。那种不快乐,注定是他周秉昆无法改变。
他对此心知肚明。
现在好,他和郑娟,既不会彼此失去对方,也不会同时失去周楠这个儿子。他认为,因此被判十五年刑期也是值得。
几乎可以说,他欣然接受判决。
秉昆问:“她为什请你做顾问呢?”
“当年手下弟兄们,如今多半成商场上人,有办公司,有办厂,还有空手套白狼。不论谁想发展壮大,单打独斗都挺难,互通信息互相借力商机才多。如果大家都讨厌个人,合伙拆个人台,那个人公司就很难发展。骆士宾仗着巴结上个日本投资人,根本不把当年哥们儿放在眼里,狂妄得很,今天扬言要吞并那个,明天放话要整垮这个,早就招人恨。他死,那女人完全继承公司。她担心大家合伙来算计自己,自然想找保护伞。当官没谁愿意充当她保护伞,怕骆士宾遗留下什违法事,惹身骚。她就想到。在当年哥们儿中还有点儿声望,起码可以保护她不受当年那帮哥们儿欺负。为她当顾问,每年又多
律师对他说:“如果你上诉,或许有希望减少两三年刑期。”
他想想,平静地说:“不吧,骆士宾都那样,再要求减刑对他就太不公平。多两三年少两三年,对没什影响。”
他放弃上诉。
在他服刑第二年,也就是九九〇年十月,蔡晓光带给他个不好消息——骆士宾死。
他刑期也许会因为骆士宾死而增加。蔡晓光让他做好心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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