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天,周秉义终于在光字片露面,他站在一辆小卡车上,手持话筒,秘书站在身旁。
不用组织,人们从四面八方涌来,围住了小卡车。
周秉义向人们讲话,也可以说演讲。那天他精神抖擞,嗓音清亮——
我不跟大家客气了,今天是来跟大家打开窗子说亮话。大家对于我,应该说是知根知底。我从小到下乡前,一直是光字片长辈心目中的好儿子,方方面面都好,是大家要求孩子学习的榜样。我回忆起来,常常觉得自豪和骄傲。我的父母大家就更熟悉,我感激各位对我父母的尊敬和友好。我母亲当街道小组长时,一些长辈对她非常支持。我妹妹和弟弟,许多人也很熟悉。总而言之,我们老周家三个儿女,没有什么瞒得了光字片的人。咱们光字片人家的许多长辈,一九四九年前就居住于此,当时这里叫穷人窝。后来,他们中许多人成了东北解放后最早的产业工人,这个地方也不再叫穷人窝了。但是,这里却一直住着本市很穷的人家。
我的父母当年并没指望我将来当官,他们更乐于看到我成
遗余力地推销楼盘,招揽居民。相关z.府部门的头头脑脑陪同亮相,宣传站台。
这些动作起到了作用,新区楼盘真被他炒热了。光字片的人来气了,姓周的暗中拿了房地产商多少好处,那么起劲儿地替他们卖房子!新区可是为我们开发的,怎么把我们晾在这儿不理不睬了?
实际上并非如此,与光字片部分人家的谈判早已暗中进行。他们有时在对方的工作单位谈,有时也直接去光字片居民家里谈,只是中午时分光字片分外安静,谁家来了“客人”左邻右舍都无人知晓。
只要答应多置换几平方米房子,急于改善居住条件的光字片居民总会答应搬迁,而且他们都会严守秘密。
忽然有一天,光字片开来了卡车队,连续替一些人家往新区免费搬家。
周围一些人家看着看着都有些傻眼了。
不久,又来了一批拆房工,小心翼翼地将腾空的土坯房一一扒倒,清除,一点儿都不留下可能引起纠纷的问题。他们经过培训,个个都很专业,对给周围人家造成的不便一再道歉。若哪一户口人家极其不满,也可以写在意见册上。若想得到一些补偿费才肯罢休,想要多少也可登记,过后再协商。只要合理,保证补偿。
接着来了修路队——搬走了一些人家,光字片终于有修路的余地了。
没搬走的人这才恍然大悟,当初他们困惑不解的“井田方案”原来是这么回事:长长短短一条条临时路段,将光字片剩下的土坯房隔成了许多方阵,每一个方阵的面积都足以保持一定间距盖起几幢高楼。
然而,人们还是不明白周副市长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