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大街上,来到黎明的曙光出现前的朦胧夜幕里,吸d引起的快感慢慢消散。一片T恤的海洋,上面的字没有人解读,一阵喧嚷的信息,内容没有人能领会,仿佛它是硅巷之夜真正的文本史,呐喊声需要你留神倾听,不容错过,凌晨三点送达代码集会和通宵碎纸宴会的星兹快递,同床共眠的伴侣来了又走了,在夜总会驻唱的乐队,歌曲里的副歌依然在等着你百无聊赖时偷袭你,白天工作时举行关于会议的会议,连老板也摸不着北,幻想中一串串的零,商业模式分分钟在变,一周里每天晚上都有新创公司宴会,碰上周四尤其多,多到你根本顾不过来。这些人的面容完全被时代所掳获,被他们整夜在为之庆终的时代——他们中有谁能预见到,在二进制的微环境里,在全球各地沿着不见天日的光纤和双绞线,如今以无线连接的形式,穿过私人空间和公共空间,网络血汗工厂里的每一处地方,闪闪发亮的绣针一刻也不停歇地在那张永不平静的帷毯上编织,有大片地方已经织就,也有大片地方尚未编织,某个时刻他们坐在帷毯上织啊织,坐到四肢发麻无法动弹——按照即将来临的那一天的模样,一个等待执行的程序就要显现,一个没有指令指示如何搜索的搜索结果?
在回家的出租车上,广播里传来阿拉伯语的嘈杂声,一开始玛克欣以为是哪一档听众来电节目呢,直到出租车司机接上听筒参与进去她才发现不是。她瞄了一眼树脂玻璃上的证件。照片上的人脸太模糊,看不清楚,不过名字是穆斯林的名字,叫穆罕默德什么的。
仿佛是在听另一个房间里人们聚会的声音,不过玛克欣注意到既没有音乐,也没有欢笑声。情绪倒是很高涨,但是更接近哭声或愤怒声。男人们互相想说服对方,大声尖叫,不断地插嘴。有两三个说话声没准儿是女人的声音,虽然过后看来,有可能是声音尖厉的男人的声音。玛克欣唯一能听懂的单词是“Inshallah”,她听到了不止一次。“阿拉伯语里的‘随你的便’。”霍斯特点点头。
他们在等交通灯。“若是上帝的旨意。”司机纠正他,他坐在驾驶位上半转过身子,所以玛克欣正好对着他的脸。她在他脸上看见的神情,会令她当天晚上无法立刻入睡,或者说,她会就这么记住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