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它以前从来就不是自由女神像,”玛克欣说,“从来不是美国人钟爱的地标,它只是纯粹的立体建筑而已,仅此而已。后来他们就把它炸成了像素。”
我知道有一个地方,她小心翼翼地不说出口,你在那儿的一面空空的屏幕上找寻,随意点击微小到几乎看不见的链接,有东西潜伏在那儿等待,它也许呈几何形状,也许像几何体一样哀求着想摆脱定律,也许是一个由像素组成的圣城,等着被重新拼合,仿佛灾难可以逆行,双子塔从黑乎乎的废墟中拔地而起,还有碎片瓦砾和生命,不管它们是如何化作云烟的,都将再次组合成整体……
“地狱并不一定在地底下,”希奥玛拉抬头望向记忆中的大楼,它原本在那儿,现在已不见了踪迹,“地狱有可能在天空中。”
“温达斯特他——”
“多蒂说‘9·11’发生以后,他来过这儿不止一次,时常来这儿逗留。还有事没有做完,他这么跟她说。不过我觉得他的魂魄不在这里,是在西瓦尔巴,跟他邪恶的双胞胎兄弟重新团聚了。”
她们周围无人居住的建筑物似乎靠拢了些,仿佛在商量着什么事。有个从宿业警署来的巡警在说大家往前走,都结束了,这里没什么好看的。希奥玛拉挽起玛克欣的手臂,两人轻快地步入骤雨将至的氤氲里,走进那个被晚霞染红的大都市。
晚些时候回到家里,玛克欣以类似守寡的仪式,找了一段独处的时间,把灯关上,拿出装钱的那个信封,尽情吸吮着他朋克摇滚的古龙水最后的残留气味,想要召回跟他的魂魄一般虚无缥缈又难以解释的某样东西……
那样东西此时在玛雅的地底下了,在一群饥饿难耐、染上疾病、变幻多端、精神失常到危及性命的玛雅篮球迷组成的死亡景观里游荡。跟波士顿花园很像,只是不是一回事。
晚些时候,玛克欣在鼾声如雷的霍斯特身旁躺下,躺在灰白色的天花板下,城市的灯光透过百叶窗漫射进来,在向下潜入深度睡眠以前,她默默地说了声,晚安。晚安,尼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