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没谈恋爱。”李白满不在乎,“我才初一,以后有得是机会站。”
“不要以为你的后台是校长我就治不了你。你站上去,换她下来。”
他站了上去,那姐姐高兴得很,一道烟跑了。课间人们又来围观,错以为他是她的男友,扔了无数土坷垃过来。他像受虐狂一样享受着万众瞩目挨枪毙的感觉,冷风吹得他鼻涕挂了下来。“我就是喜欢她!”他得意扬扬向大众宣布。教导主任气不过,将错就错给了他一个严重警告处分:作为初一的学生,与高二女生谈恋爱。单子贴到校门口,他成名了。
10
有那么一段时间,我发疯似的寻找一枚暗绿色的雨花石,我不知道它具有什么意义。这种石头在八十年代末极其稀罕,到了九十年代
李忠诚解释,“你很幸运,有一个社会关系广泛的爸爸。”
“那是我自己挣来的!”李白厉声说,如果你前妻没跟人私奔就更好了。
“他们,那些嘲笑你的人,用不了两三年,他们就会去一所技校上学,更糟糕的是直接到社会上谋生。他们连一篇像样的作文都写不好,是人类之中的残次品,余生将受困于自己。忘记他们吧,做个有前途的人。”曾小然说。
我恐怕余生受困于自己的是我自己。“也永远不要幻想你的敌人会家破人亡、卖儿卖女,他们的倒霉不会比我们更倒霉。”李白回答。
这年冬天,李白头缠纱布目睹了一位女生站上操场司令台,这是教导主任用以惩罚早恋学生的办法之一。说到司令台,在六六年可谓声名赫赫,当年的校长和如今的校长都在台上挨过斗,现在它的功能未变,总得有人上去接受规训——福柯先生推广的这一用词将会延迟二十年被李白知晓,但实际发生则可能早于他记事前。由于课间围观人数太多,李白选择了逃课,独自走到操场上,抬头仰望这位高二的姐姐。她交叉两腿站立,脸颊上的羞耻之红已经褪去,冷风将她吹得苍白,一枚暗绿色的雨花石在她指间翻转揉搓,像动物的胆囊。
“你男朋友呢?不陪你一起?”李白问。
“笨蛋,怎么可以一起站司令台?”姐姐柔声说道,“我站上午,他站下午。”
“你真漂亮。”李白赞美,“雨花石是他送给你的吧?”
“猜对。”姐姐望了望四周,连个毛人都没得,索性盘腿坐了下来。李白打了个喷嚏,为了遮掩窘态他坐到了她身边,在其视线之外用袖子擦鼻涕。天哪,我真喜欢她,简直一见钟情,和她聊天就像交换一场梦。清风浮云,五湖烟波,李白踢掉了球鞋。姐姐问他做什么,他回过神来,说我一激动就爱光脚,但是光脚怪冷的,又跳下司令台捡鞋,再一抬头看见教导主任站在眼前。
“你站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