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李白想,今天只能多喝点。抬头看到美琪泪水涟涟,拿过餐巾纸伸手替她去擦。是芥末,拜托,她推开他手。李白苦笑着摇头:“三十岁以后变得笨拙,对任何事情都想做出解释却偏偏经不起质问。这是种莫大过错,来自人格中缺陷。”美琪摘走他停在半空餐巾纸。
李白望着她。你是唯撂话说残忍人,这句话震撼,二十年都没忘。当然可以将它视为十六岁少女胡言乱语,听过难听话多去,不差这句。通常会承认,就是个×××人,无可救药,但不能承认自己残忍,所以它反而不像是胡言乱语,像下咒。这是记得你唯理由。设想过与你重逢,就像设想过与大多数告别过人重逢样,夹在幼稚过去和衰秃顶未来之间,对此前和此后都做出解释。这种解释必须依靠重逢,而不是别。重逢,它所具有深邃性,人得有多好运气才能恰如其分地重逢。
李白连
来惹事。”她轻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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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里开发区颇有几家寿司馆,不过最好那家鱼生店开在太子大酒店里边。“那个地方很熟。”李白说,“你扫帚搞不好还在家院子里。”
两人约六点钟见面。这天放学李白将诺送到老钟那儿,回家冲个澡,又找出旧书将那八百零三个字重温遍,确定没有把她涮成猪头,开助动车回到幼儿园门口,见她挎着个名牌包包在传达室布置工作(该园保安毕竟是男),学童家长们皆已散去,等会儿,她走出来,冲他撇嘴。“美琪。”他亲热地喊道。她白他眼,径自走到路口喊辆出租车奔向太子大酒店,李白不得不驱车在后面猛追,美琪放下车窗向他喊道:不要闯红灯!
她不想让晚餐毁于场车祸,哦不,她只是职业习惯,她们幼儿园日常教育不就是这些吗?这倒也别有情趣,甚至不用假装自己是中学生。日料店没什客人,它高消费、它生食方式暂时还不能让吴里人信服。店里规矩大,进门就得脱鞋子(这对吴里人又是个考验),李白与她光着脚坐在榻榻米上。“这种桌子叫horigotatsu,有被子那种叫被炉或暖桌,夏天取走被子,就不知该叫啥好。可以翻译为堀座桌。”他又贩卖二手知识。
“经常站在办公室窗口,看你开助动车,穿双拖鞋来接小孩。”美琪打断他。
“你早就应该来找。”
“凭什?人人都知道你是饭馆老板娘面首,还被你写进小说里。当然,她去世,不谈这个。”
“不谈。有人知道写过你吗?莫凡?”
“笑话,连你都不知道你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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