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叩名山后礼其人
得枝挂角渡河留馨
取湮眸白取显汗青
幸甚至哉歌以咏诚
上下图:最近在木心遗物中找到这两幅生日照片。那时他还留着长头发,现在看,好年轻,可当年心里想:哎呀,木心变成老头子——在照片中,又瞧见二十多年前那几支鸢尾花,却忘记还买生日蛋糕,蛋糕上插六支小蜡烛。
扶他走进乌镇住下来,如释重负,从此他身边有人照应,可以远远歇歇:此后很少很少去电话、去看他,实话说,并不如外界所知,对先生那般好。
他知道。浙江人脾气,木心,母亲,横竖不肯麻烦人,也不愿说破。平时他晓得在北京乱忙着,只是不做声,有次见面说起《退步集》,先生忽句:“你弄这些,是白相大乘呢。”当下惭愧,不是如何是好。又次是好久好久不通话,拨过去,他难得如早先那样嬉笑道:“那……有辰光你稍微来只电话,讲两句。”知道,他是有事交代,隐忍着,终于要来托。
如今说这些有甚用啊!眼看他仰面胡说,快死,才像所有糊涂晚辈,非要临到这刻,已是万事罢休。头次见他,也是挤在地铁上,陪他朋友给们彼此介绍过,他便那样地抬眼凝神看看,现在瞧着比少壮两轮小混蛋,逾是明白当年孙木心——人情谊,再久长,数年、数十年,总归开初那段最是金不换。二十六年前,九八七年二月十四日,在新买公寓烧菜,给木心过生日,那天,他满六十岁:
如种之茁如泉之淋
曰鼓在暮曰钟在晨
不懂古文,他便用普通话句句念下来,再回到起首,用上海话解释古字和用典。那些年,他正在恢复写作猖狂中,自称“二度青春”,篇接篇,文思泉涌,“如种之茁”。其时,俩居定纽约五年,何曾想今后会还乡,更料不到先生暮年会有乌镇晚晴小筑——诗作读毕,便是以下这行字:
丙寅二月十四日,予满甲子,海外孤露,唯丹卿置酒相祝。
木心来信抬头,每称“丹卿”,偶或也用“佛耳”,是他给绰号——那是与先生顶开心时光,老小无猜,“海外孤露”。两年后,九八九年,木心开讲世界文学史,又二十三年,木心死,“予满甲子”,《文学
志言烈烈道载暾暾
作而不述憬而不酲
早几天就问,选什花呢?他说,鸢尾吧,便买六株。那天好太阳,先生进来,看见花,说是蛮好、蛮好——瞧见花,他总会定睛看,默默惊异——随即取出本灰蓝封面硬装笔记本送给,掀开首页,便是这首四言诗——
亡麟绝笔尼父此心
奠麟奋笔小子此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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